手脚是软的,呼吸是热的,瘫在龙榻上,脑袋昏昏沉沉的。
常桂扶着她先灌了一杯热水,徐良成匆匆赶来,只是搭了一下脉,微凉的手指就被她的体温烫着了。
徐良成生生给逼出一身汗来,朝堂风雨飘摇之际,陛下病倒了可如何是好,稍有不慎,昭阳殿或者甘露殿那边做点文章,就能让这位名正言顺驾崩,史书都没法说理去。
“陛下这是受了风寒,又有伤在身,我先开两副药看看。”
把了半天脉,徐良成眉头紧皱着,也没什么好的法子,什么风寒什么伤势,那都可以治,但很显然,皇帝是郁结在心,这心病药石又怎么能治得了?
“吃了药,让陛下好生休息,心宽方能病愈。”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常桂还能不明白?眼眶一红,压住眼泪不掉下来,缓了好一会儿才又进了内殿。
“常桂,把皇后和西平王请过来。”
以前看史书,古代人生个病,没几天就嗝屁,还动不动就能抑郁而死的,元霄觉得自己现在这幅模样都不用装,应该很有说服力,这不正是向男女主刷好感的机会吗?
常桂虽然不明白小皇帝要干嘛,但还是领命去请了谢瑶和师荼。
这两位倒是一点没耽搁,直接来了立政殿,甘露殿和昭阳殿,与立政殿各隔一道宫墙,连路程都差不多。
所以,两位旧情人,时隔五载,终于再见面。
看到对方,师荼和谢瑶都在阶下顿了顿,隔空对望数息,空气都有一丝凝滞。
最后是身为皇后的谢瑶先步上台阶,师荼随后跟入,两人竟一句话没说。
元霄躺在病榻上,听得常桂的陈述,直觉小皇帝罪孽深重啊,两人如今不敢僭越,怕是多半顾忌着一些名声。
毕竟,她还坐在皇位上,谢瑶还是她的皇后,师荼再想怎么着,也得顾虑谢瑶的处境,不能让她背上污名。
元霄觉得,当务之急,不把两人的困境解除,那积怨迟早会爆发到自己头上,以后自己只怕会死得更惨。
听得外间响动,她赶紧将左右屏退,谢瑶和师荼进来,就见她靠在病榻上,苍白着一张小脸,嘴唇干红干红的,双眼被病痛折磨得黯淡无光,还很敬业地凹陷着。
“瑶儿,阿荼,你们来了。”
这一声唤,就像儿时,小皇帝还是太子,谢瑶还是左相府嫡女,师荼还是将军府来的伴读时的模样。
只是物是人非,三人如今都长大了,朝廷权利几番争斗更迭,太子成了皇帝,左相戴上了通敌卖国的罪名,全府上下死得七七八八,没死的也被下狱,至于将军府,一干人等更是战死沙场,只剩得一个师荼要将功折罪去了边关。
权力斗争向来残酷,每个人都认为自己是执棋之人,殊不知,自己也不过是更大棋盘上的一枚棋子罢了。
想到两人的身世,元霄不甚唏嘘,眼中又情真意切了几分,两人靠得跟前,她握住了两人的手。
“我怕是活不长了……”顿声,咳嗽,病娇模样十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