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严见他执意如此,再不会回头,静默了一下不再言语。
在钟家坐了一会儿,林真和顾凛便起身拜别,钟奶奶可喜欢林真这个哥儿,亲自送他们两个出来:“等回了京城,一定要再来家里做客,瞧见你们我就高兴。”
“好,要是回京肯定再来跟您喝茶唠嗑,您不嫌我聒噪就行。”
“哪能啊,没人能不喜欢我们林哥儿!”
钟奶奶突然拍了拍林真的手背,望了顾凛一眼,对林真道:“我瞧那孩子一双眼睛全落在你身上,以后要好好对人家,栓子这孩子不容易,小小年纪就管着那么多事儿,担子重着呢。”
“……”
“您瞧出来了?”
“都这把年纪了,见过的人多,自然就瞧出一二分来,”钟奶奶和蔼地笑着,“就是你俩这身份,免不了被人议论,都当听不到吧。”
林真知道,要钟奶奶这个年纪的人接受自己和顾凛这事儿有多不容易,他点头,“晚辈知道,您呀保重自个儿,回了京城我还来叨扰您。”
登上马车,林真掀开车窗的帘子,瞧着站在院门外的钟奶奶和钟严夫妻二人,有种尘埃落定,一切都在向前的感觉。
这样挺好。
林真抓着榻上的扇子,扇走暑气,鲜明地感觉到马车出了用地砖铺的京都街道,到了城外。
适应了离州的水泥路,林真只觉得浑身都骨头都震了一下,手里的扇子差点儿戳到脸上。
他想着,若是以后顾凛成了京官儿,说什么都要让他撺掇管这块儿的人,修一修这路。
堂堂一国国都,连条水泥路都没有,像什么话。
马车行驶到运河岸边,一行人先乘坐船到洛州府城,再转马车到安远镇。
安远镇的县令也不知道从哪儿得来的消息,知道顾凛这个两州知州兼明威将军到了,带着安远镇的主簿,县丞,师爷,以及一干不入流的小吏在镇子外迎接。
“下官参见知州大人。”七品的县令,穿的是绿色的官袍,骑在马上的顾凛却是一身常服,头发用玉簪簪着。
跪在县令身后的主簿,以及一众见过顾凛的衙役万万没想到,昔日那个还在安远镇参加童生试,以及跟着当地军士打流民军的乡野小子,竟然一跃成为需要他们跪拜迎接的大人。
顾凛历来不喜欢这样的场合,望了一眼让他们起身。
县令一副欣喜异常的神情道:“听闻知州大人还乡,下官特地在县衙中备了酒菜,为大人接风洗尘,镇中的乡绅富户们也想一睹大人风采。”
“宴席不必举办,本官现在就要回村去,让他们散了。”
县令和一众小吏真没想到这位知州大人一点面子都不给,而且那粗野乡里,怎么会有镇上舒适。
县太爷还特地置办了一处院子,并在院子里留了几个美貌的哥儿和女娘,给这位知州大人好好松快松快呢。
顾凛驱着马,带着身后的副千户等人走了。
留下县令一行人面面相觑。
县令有些忐忑,摸着左胸嘀咕,莫非是自己哪句话哪个动作惹得这位知州大人不快?
师爷也是前头那位县令走后随着县令一起来的,也摸不清这位从未见过的顾大人的性子。
倒是主簿,想了想对县令道:“大人,顾大人的性子一向如此,从前跟着几位巡检一起讨伐流民军的时候就如此。”
“果真如此?”
“是。”主簿心头道,只是没想到这位顾大人哪怕当了官也是这个脾性,也是官场里的异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