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具男悄悄下了山,不时回头望上两眼,反复确认无人跟踪后才马不停蹄回了自己住处。
一进屋,就紧闭房门,然后转动床榻上的机关,待密道门开启后,他又理了理衣冠,这才大步走了进去。
走过蜿蜒曲折的密道,来到一间密室,四四方方的石桌前已经坐了三名同样头戴面具的神秘人,正翘首以盼地望着。
男子脸上戴着的是一张欢喜面具,落坐在了首位。
“如何?”一位头戴哭泣面具的老人率先问道。
男人摇摇头:“说是要先自废修为才肯传授,我怕有诈所以没有立马答应。”
戴着愤怒面具的汉子一拍桌面,恼怒道:“不识时务,都沦为阶下囚了,还这般张狂。”
“可说若是能将神功告知,我等愿助他逃出生天?”唯一头戴无情面具的女子出声询问道。
男人再次摇头,说道:“最后的筹码还是不要过早交出去,待到最后两日,我想再去探探那人口风。”
其余三人深以为然,若是能活,想必那人应该也不会自寻死路。
哭面老人叹息道:“裴悲那丫头看来是铁了心要整顿天剑盟了,若让她继续这么折腾下去,恐怕连咱们四个的位子也会不保。”
怒面冷哼道:“裴家真是忘恩负义,想当初天剑盟刚成立,七个初出茅庐的年轻人,一穷二白,还不是咱们四大家族的先辈出钱又出力,将他们给抬上去的。原以为是养了条能看家护院的好狗,没想到现在却要当祖宗给供起来了。”
无情面的女子惆怅道:“这又有什么办法,当初的七人如今只剩裴姓一家独大,咱们四大家还是要依附才能生存啊。”
怒面嗤笑道:“若仅仅只是依附也就罢了,大家和气生财。但又定了那么多的破规矩,这个不让干,那个又不让碰,光靠正当营生才收几个钱,真以为我们是搞慈善的了。”
欢喜面的男子压了压手,安抚下同伴暴躁的情绪,开口道:“诸位莫要着急,咱们的苦日子就要到头了。我收到消息,裴寂那病秧子没多少日子可活了,盟中多数老人都是看在他的面上才让那女人掌权,他一死,肯听那女人发号施令的又有几人?到时我等趁机夺权,还不一劳永逸。”
三人闻言默默点头,没了男人撑腰,那孤儿寡母还不是任人拿捏。裴悲那丫头就算修为高又如何,终究不是男儿身,撑不起这偌大家业,到时众人以传承为由逼她下嫁,那这天剑盟就是最好的嫁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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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裴悲返回自己的小院时,发现门口坐了个意料之外的人。
六月骄阳,男人却身披狐裘,面色苍白如雪。
见到裴悲出现,他的脸上露出一抹无比温柔的笑容。
裴悲驻足站立,神情复杂。对于这个过于好脾气甚至有些“懦弱”的父亲,她实在不知道该以何种态度来对待。
儿时的记忆中,他大部分的时间都在“养病”,偶尔在院中摆弄花花草草,唯一的一次舞剑,是在传授自己【天外天】剑气的时候。
他舞得很累,很慢,却格外认真,或许是知道这也是他唯一能留给女儿的东西。
裴寂见女儿停在原地,没有过来,他便起身主动走了过去。
“回来了。”男人轻声开口,语气温柔。
裴悲沉默点头,在这个家中,她似乎向来寡言少语。
裴寂并没有因为女儿的“冷漠”而表现出失落,只是柔声嘱咐了一句:“她在里头等你,别和她吵,你们娘俩都是倔脾气,气头上的时候,千万别说让自己后悔的话。”
裴悲眼眸微动,但很快恢复平静。
自小压在心口上的石头是没那么容易搬开的,而那个女人给她的阴影也非一朝一夕可以消除的。
裴悲握了握手中的佩剑,眼神重新变得坚定,她点点头,径直走入院中。
偌大的桌案上,摆放着如小山一般的文件,女人眉眼清冷,正一本本翻看着,不时提笔点缀。
裴悲停在桌案前三米处,见女人将她看过的文案重新批注,不禁秀眉微蹙。
“你以前对盟中这些琐事从来都不关心的,现在怎么想到要亲自审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