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以,那些钱得留着,你将来会花,我根本不会做生意。”她看着田东目光温锲,把自己的伤掩藏得干干净净。
“我将来没有用钱的地方,我又不会结婚!”田东在母亲面前不避讳那个事实,这个女人是唯一无条件接受他的人,她给了田东唯一的避风港。
母亲又叹道:“你不懂。”
她看着自己的儿子万分疼惜,心疼田东还不懂这俗世的规则,世上没有人可以靠着单纯的感情来走完一生的爱恋,可这孩子过分固执,又经历那么多残忍的事,上天给他的考验太沉重了。
晚饭后,全镇的人都开始放烟花炮竹,平日最沉寂的夜,在今天永远停不下绚烂的花火。
外公住在小镇,一个人种了两亩地,孤单的老人,只生了一个女儿,唯一的女儿嫁人后就很少回来,孤独伴了老人近20年。
以前总计较女儿不常回家,现在回来了,却比不回来更令人伤叹。
母亲准备了一架很长的鞭炮和几个大红色的孔明灯,她喜欢放孔明灯,说那是最接近神灵的祈祷方式,一定灵验。
鞭炮要等到12点才能放,这过程中,田东看着电视上无聊的内容,觉得空洞,外公跟他熙熙攘攘地讲了些细碎的琐事,渐渐睡去,外公在梦中有些笑意,多年来,第一次大年夜和外孙一起过。
外面,震耳欲聋的炮竹声,眼花缭乱的烟花此起彼伏,争相竟艳,黑夜里正在上演缤纷又毫无秩序的花火盛宴。
每朵烟花,在漆黑苍穹,不顾寒冷,飞身炸开,燃烧,消失,易逝……
田东不知道那些绚烂的花火,是不是给这冰冷的夜留下了回忆,他只闻到浓浓的令人神经闷堵的硫磺味……这残留下来的幽暗的青烟,令人烦闷。
如此纵乱释毒的夜,镇子街头,那辆轿车停在角落,熄了灯,也没发动引擎,漆黑的车趟在漆黑的夜里,连刁钻乱飞的烟火也照不到它。
但田东知道它的存在,董海的气息就在那里面,他的视线,是田东辨认他的证据。
董海……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我不需要你在这碍眼,我有家人,有真正的家人,我没你看到的那么落魄。
黄丽华怎么样了?那个傻傻的女生是不是又甘心情愿被你这样冷落,别这样,真的。
抬头看着污烟滚滚的天,一颗星星都没有,也没有半角月亮,今晚纯粹为烟花而生。
母亲守在厨房,她在那里设了神龛,正一遍遍虔诚地拜佛。
红色的蜡烛,从室内点到室外,密密麻麻的烛火,燃烧的所有热量都抵不住这夜的寒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