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元六年的春天缓缓而来,初春的太阳终于融化了厚厚的冰雪。御花园中又添了新的花种,嫩绿的芽儿和缤纷的花骨朵慢慢的生长起来,一片春意盎然。
一缕柔薄漂浮的白云轻轻抹于宫殿上方的空中,毫无规律的随着清风变化。
肖容坐在御花园中的亭子里,单手支着额头,瞭望着空中那朵变化无常的云,心里泛起淡淡的忧愁。
隔着圆桌坐下的冯嫔吃着新进贡的橘子,强忍着嘴里的一阵阵酸涩,满脸笑意道,“母后,这橘子真好吃。”
肖容缓过神来,看着盘中的句子,一阵阵酸涩的口水慢慢涌了起来。“太酸了。”
冯嫔笑道,“嫔妾倒是觉得很甜,大概是这这孩子爱吃。”脸上的笑容越发的甜美起来。
肖容笑道:“俗话说酸儿辣女,估摸着便是个混小子了。皇后和贾妃都爱吃酸的,哀家本想着你这个总能给哀家添个粉粉嫩嫩的孙女了,没想到又是个小子。不过皇儿多一点,也是好事,兄弟之间也能互相扶持。”
冯嫔脸红了一下,又吃了一瓣橘子,“能为皇家开枝散叶,儿臣亦是欢喜。”
“嗯。”肖容点了点头。端起桌上的茶盏轻轻喝了一口清茶,戴着镶金指套的手指微微的翘着。风目轻轻扫了一眼面色温顺的冯宝宜。
“哀家最近闲着无聊,翻了些史书,倒是颇有感触。”
冯宝宜虽是出身将门,却也读了些书,进宫后为了迎合皇帝和太后的喜好,也读了些书,听到这话,忙笑问道:“不知是太后娘娘读的是哪些书,嫔妾也拜读一番。”
肖容站起了身子,目视远方,仿若回道了久远的年代。“世人皆言陈朝之灭国乃是萧皇后之故,却不知萧皇后之苦。当年萧皇后之父萧潜通敌叛国,方才得陈朝天下,建立南朝。萧皇后虽为公主,却背负叛国之骂名,其后嫁人,也为人所不齿。可见男人犯错,总要女子承担。”
转过身子,看着冯嫔,问道:“你说,当年萧皇后是该助其父夺位,还是该揭发叛乱,保夫家皇室基业?”
冯嫔拿着橘子的手顿了一下,脸上露出奇怪的神色,装作若无其事的笑道:“一边是父族,一边是夫族,确实难以抉择。”
肖容摇了摇头,“当年萧皇后若是保皇室基业,她尚能安度余生。国破家亡后,随风飘零,亦是孤苦伶仃,可怜其幼子也惨遭杀害。”
冯嫔下意识的抚着腹部,心里一个咯噔,抬头看着肖容,却见肖容满脸感慨之色。
“罢了,总不会再有这般的傻人,硬是用自己的幸福去成全他人的狼子野心。”
冯嫔笑着接道:“太后娘娘所言极是。”
肖容回到长乐宫的时候,太阳已经落在半山腰,淡淡的红光散落在朱红的宫墙上,显得相得益彰。
换上了一身黄色的凤纹常服,解下头上的凤钗首饰,只当用一根极细的凤钗固住发髻。
一身轻松的坐在软榻上喝着甜点,殿中只问得汤匙轻轻碰触碗沿的清脆声。
半响,肖容放下手中的汤碗。一旁的紫燕忙将空碗撤了下去,又递上温热的帕子给肖容擦了手。
肖容道:“这几日盯着蓝翠宫。”
崔嬷嬷应了声,“诺。”又道:“那宝嫔那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