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她又有点后悔,好像别的产妇都是拼命多走路,说那样生得快。我妈担心极了,怕产程拖得太长,她自己吃苦是小事,万一给宝宝带来麻烦就糟糕了。
下午一点多钟的时候,我妈的豆腐ob终于露了一下面,一看我妈还没痛到要谋杀亲夫的地步,豆腐ob的脸上就显出一种上当受骗的神情,不过还是很礼貌地站在床边跟我爸妈闲聊,卖弄自己的汉语,他会说&ldo;男孩子&rdo;&ldo;女孩子&rdo;&ldo;很好&rdo;&ldo;不好&rdo;&ldo;你好&rdo;&ldo;再见&rdo;之类的词,还会从一数到十,不过他的&ldo;四&rdo;和&ldo;十&rdo;基本没区别,都是介乎&ldo;shit&rdo;和&ldo;谁&rdo;之间的什么音。
我爸一边给我妈&ldo;马杀鸡&rdo;,一边猛夸豆腐ob,说他中文好生了得,这样好的中文,只有去过中国或者找了中国老婆的人才能达到。
豆腐ob很得意地说他没去过中国,老婆也不是中国人,他的中文是跟诊所的一个台湾护士学的。
我爸又把豆腐ob恭维一番,说那你就更不得了啦,简直是语言天才。
豆腐ob聊了几句,就叫我妈好好休息,他过一会再来,叫我妈有什么事情按铃叫人就行了。
我爸主动请求ob吃豆腐,让他给我妈检查一下,看开了几指了。
豆腐ob好像生怕多吃了一块豆腐似的,并无检查的意思。我爸把宫缩指数指给他看,豆腐ob往监测器那里看了一眼,惊讶地说:&ldo;oh,ygodit&rso;sover100!&rdo;他首先怀疑仪器出了问题,检查我妈之前先把仪器检查了一下。
等他确信仪器没问题之后,他戴上手套,为我妈内检,然后报告说已经开了&ldo;四&rdo;了。豆腐ob中英混合地把我妈狠狠夸奖一番,说她doggreat,&ldo;很好&rdo;,&ldo;再见&rdo;,说开到五指就可以叫麻醉师来上epi了,然后就离开了产房。
豆腐ob一走,我妈责怪我爸说:&ldo;都超过一百了,你怎么说才七十多?&rdo;
&ldo;你这个人心理作用特别强嘛,我说七十,你就不觉得痛,现在你知道了,肯定要觉得痛了‐-&rdo;
我妈龇牙咧嘴地说:&ldo;这个仪器‐-能查出心‐痛程度就好了‐-&rdo;
我爸赶快表白:&ldo;这还用仪器来查?我现在的心痛指数肯定上了200了,这真的是比我自己痛还难受‐&rdo;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知道了宫缩的强度,我妈顿时觉得疼痛难忍了,我爸的&ldo;马杀鸡&rdo;和&ldo;嚼&rdo;都不起作用了。我妈把学来的各种呼吸大法都拿来乱用一气,还是疼痛难忍,大汗淋沥。
我爸说:&ldo;我叫医生来给你打&lso;爱屁&rso;吧‐-&rdo;
但我妈知道&ldo;爱屁&rdo;和&ldo;屁托生&rdo;连在一起打,对胎儿很危险。&ldo;屁托生&rdo;促使宫缩,要把胎儿挤出来,&ldo;爱屁&rdo;则有可能引起产妇血压降低,宫缩变缓,有可能会使胎儿心跳减慢,搞不好会引起fetaldepression,所以我妈从牙齿fèng里蹦出一句:&ldo;不打。&rdo;
我爸劝说:&ldo;不打的话,你这么疼,体力消耗光了,到时候就没力气生了。再说也不是个个产妇都会降低血压的,你以前没体位性血压低,不会有问题的。&rdo;
我爸见自己这个半调子说不服我妈,就把我伯母搬了出来。我伯母在电话里说的跟我爸说的一样,也是劝我妈上&ldo;爱屁&rdo;。我妈一听我伯母说能上,马上就同意了,连连高呼:&ldo;上&lso;爱屁&rso;,上&lso;爱屁&rso;。&rdo;
黄米出生记(4):四个日头
听说上&ldo;爱屁&rdo;这事,还非常有讲究的,早也早不得,晚也晚不得。上得太早了,会影响宫口打开的速度,产程拖长,那样的话,等到最后生产的时候,麻药的效力早过去了;上得太晚了,又没有必要了,所以医院对什么时候上&ldo;爱屁&rdo;都有一套规定。
不过不同的医院好像规定不尽相同,有的规定宫口开到四指才能上,有的规定要开到五、六指了才能上;有的医院规定在开到五指以后什么时候都可以上,但有的医院又规定宫口开到七指以上就不能上了。
除此之外,上&ldo;爱屁&rdo;前还要先输液,也需要一些时间,再加上麻醉师往往都很忙,也不是随叫随到的,所以有的人就被这样七拖八拖的,把上&ldo;爱屁&rdo;的最佳时机拖过去了。
我妈决定上&ldo;爱屁&rdo;之后,我爸就赶紧叫了医生,说要上epi。医生查了一下,已经开了五指了,马上安排上epi。可惜的是,麻醉师正在给别的产妇上epi,所以我妈得等一下。
我妈说等待麻醉师的那几十分钟,是她一生中最难熬的时光,令她十分怀疑&ldo;望梅止渴&rdo;的可信度。如果&ldo;望梅&rdo;可以止渴,那她现在为什么&ldo;望屁&rdo;不能止疼呢?我妈只觉得度秒如年,恨不得叫我爸去把麻醉师绑架来。
等了好几十分钟,麻醉师终于不绑自来,是一位黑人肌肉男,我爸只当是拳王驾到,哪知拳王自我介绍说他就是麻醉师。
我妈听说他是麻醉师,就像穷苦人民看到了救星共产党一样,感激涕零,我爸说我妈还从来没有用这么热辣辣的眼光看过他。再看那拳王,好大一双手,手背漆黑,手心惨白,好像不是准备麻翻我妈,而是要一拳打晕我妈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