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妃,儿臣受不了了…让我跟你走吧,母妃…你带我走…”承轩艰难地伸出手,极力想要触碰到梦中的沐王妃。
我一把紧握住了他伸出的手。
“轩儿,记得吗?你答应过母妃。”
我的声音忽然变得沉稳而又有底气,把我自己都吓了一跳。
“你答应过母妃会一直陪着你哥哥,你哥哥不能没有你,知道吗?”
我的眼眶湿润了。
“你们兄弟俩相互扶持走过这么多年,若是没有你,那些最艰难的日子,他一定是挺不下来的。”
“轩儿,为了你哥哥,一定要坚持住啊。”
“对,我哥…我还没有帮我哥…完成他的大业呢…”萧承轩的呼吸忽然粗重起来,浑身都紧紧地绷起来。
“我不能死,我一定不能死…我可是我哥的…血脉至亲…”萧承轩的牙关咬的咯咯响,攥的我的手生疼。
在旁人无法看见,无法出手相助的空间里,他在与体内的病痛做搏命抗争。
整个过程漫长而又煎熬,满屋子的人都十分忐忑地盯紧了为承轩医治的温月延。
施针,放血,灌药,一刻不停的忙碌,承轩躺在“母妃”怀里,竟连喝药都驯顺了不少。
纵使是呛了几口,口中创伤也是火烧火燎的疼“母妃”的汤匙送到他嘴边时也还是配合的张开嘴巴。
不知过了多久,承轩的喘息声终于渐渐平息下来,但仍昏昏沉沉的双目紧闭。
温月延掀开我先前盖在他脸上的素帕触了触额头,竟有些微微的汗湿了。
大家都屏气凝神地等着温月延给承轩把脉,终于见她如释重负地一笑道“脉搏平稳,想是心肺没有受损害。”
“十皇叔这算不算是——挺过来了?”映淳禁不住喜上眉梢。
“最凶险的时候已经过了,但还不能掉以轻心,要小心照看着。”温月延忙站起身道“我再去开一个止痛退热的方子,顺便给义父调些止痒的药水来用。”
“我去帮你!”映淳连忙跟了上去,又忽然想起了什么回头探问道“娘亲,你——”
“你们放心去忙吧,这里交给我。”我朝女儿做了个鬼脸,俏皮一笑悄声道“毕竟我可是“沐王妃”呐。”
承轩蜷在我怀里像个超大号的婴儿,昏睡中的他像真的安心躺在母亲的怀抱中,浑身都放松下来。
当年记得七零八落的那首摇篮曲,如今张口,竟能一字不差地唱出来了。
待承轩真的窝在我怀中睡实了,微微地打起鼾来时,我才如梦方醒般叹了口气。
多奇怪,刚刚的那一番话,哪像是我平日里说的出来的。
不会真的是沐王妃显灵,来救自己最放心不下的小儿子的吧。
手臂已经酸涩的厉害,我还不敢扶承轩躺回枕上,生怕自己一动弄醒了艰难入眠的他。
反正手绢被我又重新盖上了,他又病的稀里糊涂的,再冒充沐王妃安抚他几次,也不会被他发现的吧。
我就艰难保持着这个姿势,回想着脑海中有关沐王妃的记忆。
感情中切忌急功近利的霸道,珍贵的是细水长流的柔情。
这道理,我原来在那么多年前就听过,却在这段感情中碰的头破血流才终于懂得。
若是沐王妃没有早早的离去,承轩是不是就不会这么多年依然沉浸在思念母妃的痛苦中无法自拔,我和承煦的感情,也会来得顺利的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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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兰茗玉坐在长云殿的凤榻上,捻起一颗棋子有一搭没一搭地轻叩棋盘,眉心因烦躁而微微皱着。
凌蓁儿快步走进来,她忙不迭地转过头,眼中闪过一丝希冀“怎样?”
凌蓁儿黯然地将头摇了两摇。
“启元这孩子,真是愈发无法无天了!”贺兰茗玉一气之下丢了棋子,任由它骨碌骨碌直滚到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