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门打开,一股浓烈的香味飘进了他们的房间——那不是化学合成的香水味,也不像奇怪的药物;那是很单纯的……肉的香味!
老板娘接着说:“刚做好的,请吃。”
“谢谢。”季岸点着头,从老板娘手里接过了什么。
仔细算的话,他们从离开机场到现在,已经接近二十个小时没吃过东西。不去想这个事还好,沈忱本来也是吃得比较少的那类人;可一旦闻到了肉味,他顿时就饿了。
直到季岸端着东西转身,用手肘重新带上门,沈忱才看清楚那香味的来源。
一口好大的铝锅,和两副碗勺,放在餐盘里。
“……这是?”
男人把餐盘放在床头柜上——这房间里压根也没有能拿来吃饭的桌子——然后莫名其妙绕回了之前的话题:“一般早上三四点起来干活的,还可以是屠夫。”
他说着,揭开了锅盖。
比刚才浓郁百倍的香味顿时涌出来,霸道地往沈忱身上扑。
“……好香……”沈忱忍不住感叹出声,立马又强装镇定地干咳两声,“到底什么意思啊,我不懂。”
季岸拿过碗,开始舀汤:“我昨晚跟老板娘聊了一会儿,她丈夫是屠夫……就是你说的那个身上有腥味的光头。”
汤冒着热气,男人很快添完一碗;沈忱砸吧着嘴,下意识朝他那边伸出要接。
“至于你听到的那些话,应该是在说杀猪吧?”
沈忱一边口水狂流,一边恍然大悟——翻译机翻出来的那些只言片语,如果老板娘和光头其实是在聊杀猪,一切就合理到离谱了。
季岸说着,放下了汤勺。他端着满满一碗汤,垂着眼吹了两口气,然后浅浅尝了口。
沈忱的手尴尬地僵在半空,只好又缩了回去。
对方像是才察觉到他的动作,斜眼看过去,悠悠道:“要吃自己添。”
在那香味的魅惑之下,沈忱停止了思考。他再没工夫和季岸斗嘴,也没工夫再去回顾这一晚上发生的事。季岸坐在弹簧床上小口小口地喝着汤,他动作飞快给自己也盛了满满一碗。
说是汤,那锅里的更像一碗肉羹,是炖烂了的猪肉和各色配菜,有叶子菜有土豆胡萝卜。
沈忱烫也顾不上,就站在床边准备开始喝。
就在他嘴唇碰到碗沿时,季岸淡淡补上一句:“你不怕是人肉吗?”
“…………”
季岸就是很懂,怎么样轻飘飘几个字就能勾起沈忱的无限想象。即便男人已经用“杀猪”,把一切诡异都解释得通顺合理;可他在听见“人肉”时,脑子仍会不受控地把他之前的幻想再重复一遍。
但是,肉羹真的好香,他也是真的饥肠辘辘。
沈忱舔了舔嘴唇,匆忙说了句“你都吃了,我怕什么”,接着拿小调羹往自己嘴里送:“……干,好吃!”
他干脆就在季岸旁边坐下,两个人并排埋头苦吃,很快一碗就见了底。
等沈忱去舀第二碗时,季岸才突然问:“……如果真是黑店,你打算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跳窗跑路呗,”沈忱说,“我的计划是这样的,直接拿你的行李箱砸你,把你砸醒,然后我们就跳窗;我看过窗外了,也就跟以前学校的围墙差不多高嘛。”
“哦?没打算自己走?”
“打算啊,”沈忱理直气壮,“但三更半夜的我怕黑啊。”
正如季岸所说,等他们填饱了肚子、拉着行李箱要离开时,沈忱在前院那个奇妙的石台上看到了还没处理完的半扇猪。光头正拿这割肉刀在给猪肉分块,见到他们出来,他依旧保持着那副“爷不好惹”的表情,对他们俩微微颔首示意。
沈忱下意识往季岸身后躲了躲,问:“那是打招呼的意思吧?是吧是吧?”
没等季岸回应,老板娘换了条花裤子走出来,手里还拿着车钥匙:“我也去车站,我带上你们。”
“谢谢,”除了对沈忱之外,季岸对谁都很客气,客气得像个ai假人,“那太好了。”
他们跟着老板娘走出前院,昨晚雨太大,他们谁都没注意到院门的另一边就停着辆军绿色的车。老板娘朝车走过去,沈忱和季岸却在院门口停住了脚。
——那确实是辆车没错,但那是辆摩托车,是辆带单边副驾驶的挎斗摩托。
老板娘戴上安全帽,朝他们道:“快来坐。”
沈忱嘴角抽动:“这就是你说的搭车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