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比大约是听懂了,连带着卢比的“领导”好似也看明白了。
他稍稍往后站了些微,努力挪着眼珠子看向季岸的脸,悄声道:“他——们——是——毒……”
“你才知道?”季岸不客气地反问他,“这就是你说的负责人?”
沈忱:“我怎么知道会这样……”
他们悄声说着,对面卢比也正和中年男人在急切地解释着什么。
中年男人忽地扬声:“&!”
卢比点头哈腰,看起来像是在道歉,转而又扭头冲他们问道:“你们是警察吗?”
中年男人倏地抄起烟灰缸,朝着卢比狠狠砸过去,嘴里还不清不楚地骂着什么。卢比反应倒是快,侧闪一步,刚刚好躲开。玻璃烟灰缸在地上砸出巨大声响,碎片弹飞;沈忱只觉得余光里有东西倏地飞过来,不等他做出反应,玻璃渣子就狠辣地擦过他的右脸颊。他“嘶”地一吸气,捂着脸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操!”
就这退半步的动作,和这声字正腔圆的国骂,彪形大汉们就像方阵队表演似的齐刷刷站起来。
沈忱:“!”
季岸:“!”
这群人的老大端坐在办公桌前,一手抽雪茄,一手搭在桌面上,手指轮换着敲出马蹄的节奏。他神情微妙,除了“来者不善”之外,沈忱什么也看不出来——他本来也不擅长看脸色。但那些大汉,包括卢比,仿佛都已经读懂了他的意图:那些人不紧不慢地慢慢围过来,一个个摩拳擦掌,满脸的蓄势待发。
“……我觉得我们要完蛋了,”沈忱匆匆说,“怎么办季岸……”
男人冷静得诡异:“等下我说跑,你就跑。”
“怎么跑啊,这怎么跑啊……”
三两句话间,包围圈越来越小,白灯把一张张脸照得极其可怖,沈忱紧张到吞口水:“我不会死在这里吧?……”
“下了楼往右跑,我会追上你。”
雪茄男几乎和季岸同时开口,说了个什么简短的词。
下一瞬,季岸一脚踹在他们身后堵门的男人身上,朝着沈忱大喊:“跑!”
有那么零点几秒,沈忱感觉自己是九十年代的港片主角,正在经历和黑恶势力的对抗,最后会遍体鳞伤的获胜,因为正义必胜。
但零点几秒后,恐惧便占领了他的理智高地,他几乎什么都看不见听不着,耳朵里只有季岸那声“跑”。
他疯了似的撞开那些彪形大汉,就往门外冲。
然而那些人哪里会这么轻易地放过他——沈忱没能跨过那个门槛,后领子就被人抓住了。
他倏地闭上眼,却听见壮汉在他身后一声闷哼,接着松开了他。
沈忱回过头,季岸撂倒壮汉的手肘还没完全放下。男人没有一秒犹豫,没有一句多的话,甚至都没多看沈忱一眼,闪身便往办公桌处冲。过程中男人像趔趄似的前倾身体,顺势捞起办公桌下那根沈忱盯过的灯管。紧接着,季岸左手撑在桌面上,利落地越起再落下,几乎在眨眼间窜到了雪茄男的背后。
男人一把箍住雪茄男的脖子,在一众惊呼声里,把灯管狠狠敲在办公桌上。
玻璃管哗啦地碎了一地,剩下半截仍握在他手里,破口处闪着锐利的光。
众目睽睽下,季岸轻巧地一抛再一抓,反手抓住灯管,拿破口对着雪茄男的侧脖子。
众人:“!”
沈忱:妈的这人好帅!
再没人注意沈忱,所有的目光都汇聚在季岸身上。
只有季岸看着他。
他看见季岸用嘴型说“走”,沈忱深吸一大口气,扭头狂奔。
守在走道的那两个黑夹克还没意识到里面发生了什么,正笑嘻嘻地闲聊。沈忱冲出来得太突然,两个人反应不及,沈忱就那么缩着肩膀,从他们中间挤了过去,踉踉跄跄跑下楼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