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医生,等等。"李令跟在江司予不远的位置。
江司予捧着一叠体检报告,听到李令的声音走路动作停了下来,回过头面对李令,他的眼神沉静如海,漆黑的眼眸里没有一丝波澜。
不知怎么的,李令就想起了跟温岁礼的第一面,也是这样,他也是这样的没有情绪。
江司予没有说话,他只是静静地看着李令。
"你认识温岁礼吗?你知道他最近去哪儿了吗?"李令好不容易找到一个跟温岁礼有关联的人,这段时间他悲哀地发现除了知道温岁礼就读于落江大学之外,关于他的信息他一无所知。
江司予听到温岁礼的名字显然有了一点反应,他开始带有一点探究的眼色看着李令。
"你认识他。"李令肯定地说,不然他不会在听到温岁礼的名字后有这种反应。
"你是李令。"这是江司予对李令说的第一句话。
李令显然感到震惊,明明是第一次见面的人,江司予怎么会知道自己的名字。
"温岁礼回瑶里村了,他……妹妹走了。"江司予说到这里显然也哽咽一下,连日来想忘却的悲伤回忆又涌现了出来。
什么?李令听到这个消息震惊了几秒。
温岁礼的妹妹,明明一个月前才刚见过啊!这么突然!那温岁礼呢!他该怎么办?!
"你为什么找他?"江司予大概从温岁礼的只言片语中知晓了一些他跟李令的事情,他知道在这场交易里,温岁礼动了心,动了情。
"我……"李令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想见温岁礼,江司予的问题让他一下子卡了壳。
"你对他来说很重要。"温岁礼说起李令的时候,脸上是难得一见的笑容,那段难熬的时光江司予无法想象温岁礼仅凭一张李令模糊的照片在苦苦支撑。
李令知道温岁礼对他的心意,只是他无法衡量这份心意到底有多重。
喜欢也分很多种,李令有时候会想温岁礼是不是搞错了他对自己感情,误把感激当成了喜欢。
可真当从别人口中知晓温岁礼的感情,李令才知道自己原来的猜想是多么的可笑,温岁礼对他的喜欢竟然连旁人都看了出来,这该是多么浓烈。
温岁礼是个连情绪都隐藏得这么深的人,当他能这么直白得表达自己的爱意,他该是怎样的情难自抑,或者说该是怎样的痛苦。
李令突然得就开始后悔起来。
因为温岁礼对他的爱意他能知晓,可他没能亲耳听到一句。
甚至是从别人口中得知。
可是为什么会后悔呢?
答案呼之欲出。
其实一直隐匿在角落里的情绪就是答案。
"我知道的。"李令的语气透着几分苍白。
江司予看着李令,他大概也在思索有些事该不该告诉李令,他不愿意李令是因为同情才会对温岁礼特殊。
没有人能定义感情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和意义,可至少是因为两个人互相喜欢。
"温岁礼现在应该在望月山,他的爷爷爸爸妈妈……妹妹都葬在那里。"
江司予每说一个字李令的心都痛一分,他对关于温岁礼的事真的知道太少了,十八岁的少年跌跌荡荡在这黑暗扭曲的世界独自穿梭,他都不敢想象温岁礼是怎样一个人度过这段煎熬的岁月,他从没有听温岁礼主动提起过家里的事情,就那么偶尔一次也是李令先提起的话题,所以他只知道温岁礼有一个需要大量金钱治疗的妹妹,可他从来没想过温岁礼的的人生竟然这么的惨烈。
李令开始痛恨自己,当初为什么不多了解一些温岁礼。
他的心开始痛得抽痛起来。
"我去找他。"李令匆匆告别了江司予,拿出手机给李管家打了个电话:"李叔,我现在在落江人民医院,过来接我一下,去瑶里村!"
江司予看着李令离去的背影,暗自祈祷:希望一切都来得及。
也是非常偶然的,江司予有一次去神经内科病房会诊,正打算在他们病房的医生办公室开具医嘱,他看到了电脑上没有关闭的病历,那界面上赫然是温岁礼的资料,几个大字一下子就撷取了他所有的视线:重度抑郁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