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瑾坐在她身边,她后知后觉。
木枕溪僵住了身子,手指不可抑制地发起抖来,甚至不敢回头去看,方才那个惊恐捂嘴的女人望的不是她,而是她身旁的位置。
肖瑾……
木枕溪强迫自己转过了头,入目是刺目的血红,从肖瑾头上汩汩冒出来,看不出伤口在哪儿,又仿佛全是伤口。她双目紧闭,唇色惨白,呼吸微弱,看不出是死是活。
木枕溪心口一窒,短而促地呼吸了两下,眼泪汹涌地漫上来,不争气地在眼眶里打转。
“肖瑾。”她喉咙微动,艰难地挤出两个字,她曾经心心念念过,又刻意遗忘的名字。
一声出口,便有了第二声。
“肖瑾。”木枕溪带上了哭腔。
周围的一切都被按了静音键,木枕溪仿佛力气被抽干,颓然后倒,呆呆地看着鲜血沿着肖瑾的脸颊到下巴,下巴到脖颈,染红了身前的衣襟。
脸枕在血泊里的那人突然有了反应,长睫扇动,吃力地睁开眼睛,满脸鲜血地朝她露出一个浅浅的安定人心的笑来。
木枕溪朝她扑过来,啪嗒啪嗒掉眼泪,哽咽难言。
肖瑾说不出话,嘴唇张合,虚弱、缓慢地做了个口型:我没事。
木枕溪泪如雨下。
肖瑾眼珠很慢很慢地上下转动,仿佛是在仔细端详她,确认她安然无恙,如释重负似的,再度昏迷了过去。
木枕溪擦了眼泪,用力地掐着自己的腿,让自己镇定下来,从包里摸出手机打120急救。
交警到场最快,拉开了警戒线,接着一个交警拉开了木枕溪这边的车门,要来扶她出来,木枕溪摆手拒绝,她自己脚步发软地下车,紧盯着躺在车里一动不动的肖瑾。
她那边车门损毁严重,人挪不出来,用上工具费了好大劲才将人小心翼翼地搬了出来,紧急包扎后送上了担架,一群穿着白大褂的人快跑着上了车,木枕溪跟着上去,救护车在夜色里呼啸而去。
肖瑾到哪木枕溪就跟着到哪,一直到肖瑾被推进急救室,护士将她拦在门外,木枕溪才如梦初醒地扶了一下墙,踉踉跄跄地在长椅上坐下。
护士过来喊她。
木枕溪茫然抬眼。
护士说:“你脑门上肿了个包,需要包扎一下。”
木枕溪才摸了摸额头,刺疼,轻轻地抽了口气,又看护士一眼,摇摇头,出口的嗓音跟含了把沙子似的,沙哑异常:“我等手术结束再去吧,谢谢你。”
护士表示理解,再次提醒她不要忘记了,谨慎起见,还得拍个片子看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