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和我开玩笑对吗?那时的林家才刚刚准备开拓商业领域,是一个猛地爬上来的“新人”,因而四周都是伺机而动的人,他们看起来合作伙伴很多,同时暗地里也有很多人眼红。是有关于林家流言蜚语最多的一个时期。这时的林家陷入了一个社交怪圈,他们从林振风到下面的住家阿姨们,都极端崇尚礼仪,小到刀叉如何摆放,食物如何烹饪,大到屋子的风水、车子的选择、公司选址等等都要求极端的讲究,极端的美。陷入了“旁人越是非议越是想方设法力求完美”的误区。又或者说是刚踏入这个圈子,时时要求自己完美。这一时期的林家,被外界的要求和对美的渴望蒙蔽了,用一种近乎怪异扭曲的审美在前进。林知霁也是如此,他认为林落很可能会丢林家的脸,让旁人的非议更多。可惜林知霁的警告只会让林落更紧张。当他的母亲身穿昂贵的礼服,一步一步走来,万众瞩目间,林落听见有人在说“就是因为美才被看上”、“你以为呢”、“没看她儿子都漂亮得像个女孩子吗?”、“林振风怕是想要再追求一个漂亮的孩子”……“她儿子的眉眼和轮廓……你觉不觉得有些像南城的那位?”林落抿着嘴不说话,但他心底还是怒气不止。那时的他才14岁,哪里懂什么情绪控制。偏林落胆小,不敢违抗哥哥林知霁的话,也不敢真的对这些客人做什么,就只敢假模假样地当没有长眼睛一样地从人群中可以去挤刚才说话的人,想要对方出丑。这会儿林家的家主林振风和他妈妈以及哥哥都回去屋子二楼,去见重要客人了,没人会留意他。明明是如此可笑荒唐的小孩儿“报复”方式,没料到成了这场宴会的中心。林落挤过去的同时,那说话的人身体被迫往后撑了撑,手肘划动之间,桌子上的酒杯和小糕点被挤了下来,砸在地面。酒杯碎了,液体流出来,好死不死被林落下一脚踩上,林落直接摔倒了。再好巧不巧,林落一头磕在了桌角,额头当即流了满脸血。这下整个场子都乱起来。被挤着的几人还在整理自己被弄脏的衣服,另一边的人围过来看怎么回事,林家的下人们更是忙不过来,有的帮客人,有的想要去扶林落。林落坐在地上,用手捂着额头,眼前都被血给糊住了,看不清楚。模糊的眼前突然出现了一抹灰色,那是林知霁的灰色西装。哥哥这么快就过来了吗?林落被人背了起来。林落听见有人说旁边就是市一医院,快点过去吧。林落感觉到脸上的血一滴一滴地滴在了灰色西装上面,他疼得有些意识模糊了,疼痛的感觉拉扯着全身的神经,林落听见哥哥在问“痛吗”。林落憋了好久的泪一下子就流了出来,他倍感委屈地点头,又想对方看不到,带着哭腔地说:“痛……好痛……”哥哥居然笑了。林落迷糊间听见他说了一句“真是小孩儿”又听他说“肯定会没事的”。林落那天是被背去医院的,林家后院出去就是医院后面,他坐在急诊凳子上,听见哥哥说了一句“我有事得先走”,然后哥哥就走了,走前用自己的手绢帮林落捂住了头。林落的额头缝了好几针,林振风和母亲都显得很担忧,他们联络了皮肤科的医生,要求林落的脸上不能留疤。林落就是林家现在一个精美的瓷器娃娃,必须保持完美。林落自己倒是不在意留不留疤,他自己去把灰色手绢洗了洗,晒干了,又叠得方方正正,还给了林知霁。林落笑了笑,有些不好意思,他开心道:“哥哥!”林知霁瞥眼看他。林落递上了那方手绢,一看就被收藏得很好,上面甚至有香薰的味道。林知霁没有理会,站起来,只留下一句“你上次在宴会摔倒,打碎了我最心爱的杯子,如果下次还有同样的事情,我就只能以牙还牙,把你的东西也砸碎。”林落愣愣的。林知霁俯身,半低头看向林落,两人隔得很近,近到林落能看清林知霁瞳孔中的自己。林知霁:“听见了吗?”这么近的距离,让林知霁这番近乎威胁的话没了多少力度,在林落看来,反而有些像是一种欲盖弥彰。林落点点头。那时的林落并不怕林知霁,他一进林家,唐叔就和他说过林知霁这人向来嘴硬心软,话说得绝,行事却总是软一手。林落只觉得林知霁果然和唐叔说的一样,表面上强硬不近人情,说话也刻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