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路远告诉过他,能让人哗然的情感太多了,唯独这份情过于单薄。
所以他们不是爱。
秦海能证实这件事情,是那个蝉声如雷的盛夏,他捂耳逃避吱吱刺耳的蝉鸣,却逃避不了周雨在榕乡自杀的事实。
那是高一快要结束的时候,他突然被爷爷提前喊到家中,什么也没说,只让他抄写《心经》练字,他站书桌前一丝不苟,心里多少疑惑。
“无无明,亦无无明尽,乃至无老死,亦无老死尽,无苦集灭道。无智亦无得……”
直到听不到蝉响和他爷爷咿咿呀呀播放的京剧,只有眼前仙露明珠、劲骨丰肌的字墨,专注抄写意志集中后,他慢慢身心安泰。
秦俊峰开口问他,“心境如何?”
他说,心如止水。
“明天收拾收拾,去跟我操办丫头的葬礼。”
葬礼上,秦海哭的肝肠寸断、声嘶力竭,最后虚脱到被秦时齐揽着送上了车。
那天晚上他总觉得周雨很脆弱,连背影都小小的,只是没想到会发生如此恐怖、荒唐、离谱的事情。那一面竟是永别。
她走了,她毫无征兆就这样走了。
秦时齐与秦海都忘了雪夜里的争执,冷战持续小半个学期,他们早就默默的消化情绪了,而这事一出,两人默契十足参加葬礼。
秦海断断续续抽咽,而秦时齐格外温柔扶着他后腰。默默地看守他一阵儿,说,先在车里休息,能站直再出来。
秦海余光瞥见秦时齐擦泪离开,心里又泛起一阵一阵的疼,兴许是真哭累了,不久后便沉沉的睡去。
醒来他大病一场,身体忽冷忽热,可谓是夜夜难眠,最终被秦俊峰带出省外求医。
他看过周雨的遗书,交代清清楚楚,为了这天她等了整整五年,只是想给路远名正言顺的修墓,给他一个迟到的葬礼,完成当初陪伴的诺言。
他指尖颤抖,觉得这些根本就是她寻死的借口。
乡下有不成文的规定,不满十八的孩童无论意外或是自然死亡,都不能摆酒、做丧、修墓,不置棺材不占坟地。所以当年路家把死去的“少爷”火化,连夜带出了周县。
周雨遗书的意思简简单单,她的棺材里要放路远的骨灰,而棺材要放在她的墓里,修碑要刻上“路家之子路远”,最好她的尸体就烂在榕乡的冷湖中。
不过秦俊峰仍然找人去打捞,亲自见尸,随后将其葬在最好的地方。那里明堂开阔平整,花草丛生,地质在生气的旺山旺向,墓碑朝东。
秦海怎么也想不通,所学的一切伦理道理都解释不清,她为什么要自杀!怎么能这样说走就走!这些年她明明都好好的生活着!
——失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