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没能维持多久,斯年再次撕心裂肺地咳嗽起来。
他不得不低下头颅,喉咙里咽不下去的血,就顺着嘴角流下来,一点一滴地在地上聚集。
他还是没有放开手。
简守的视线从地上的血迹,最终落在了他的嘴角上。
柔软的鲛销擦拭着他嘴角的鲜血,一如往常那样嘱咐着‐‐
&ldo;我把巫苏苏还给你了,你要好好照顾他,不能再如这般浑浑噩噩。&rdo;
斯年一个劲儿地胡乱点着头,膝盖又迫切地朝前移动了几分。
简守看着他腐烂生脓的眼眶,握住鲛绡的手指变得酸涩。
怎么能对自己这般狠心呢?那种剜去眼睛的疼痛,没人比他更为了解。
也没有人知道,那天在棺材里亲自挖出自己的双眼时。
秦狩在疯狂地许愿,希望老天能将他的阿守还回来。
&ldo;你也把东西还给我吧。&rdo;
斯年愣了一瞬,像是在努力思考他所说的东西是什么。
然后反应过来,一只手依旧拽着衣角,一只手从怀里摸索着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崭新的瓷瓶。
瓷瓶上贴着黄色的符纸,符纸上写着赤红的咒语。
斯年把它保存得很好,用自己的血滋养着那只眼睛。
他几乎虔诚地将它捧到了简守的面前。
简守的指尖划过斯年的掌心,就像一缕蓦然出现又忽而消失的风,不管再怎么用力,他也无法抓住。
他知道他想说什么,&ldo;我不能留下来陪你。&rdo;
啊……
简守摸了摸斯年的头,好像还是在哄十年前的那个少年:&ldo;我不是人啊,我不能一直留在人间的。&rdo;
他懂、他懂,他都懂得的。
所有的机会已经被他浪费,所有的过错也被他一一实践。
简守没有办法陪他长大,亦没有办法陪他老去。
斯年抿紧了嘴唇,胸腔膨胀后又陡然缩紧,如此反复着,让他疼得厉害。
简守在一根一根地掰开他的手指,也将他的希望一点一点的碾碎。
他是如此的温柔,又是如此的残忍。
微凉的手掌覆在了斯年的眼眶上,他说出了最后一句安慰的话。
&ldo;我会在你看不到的地方,好好活着……&rdo;
&ldo;所以你也要在我看不到地方,努力活着。&rdo;
话音刚落,斯年就倒在了简守的面前,像是睡着了。
紧接着,简守也倒了下来,他躺在冰凉地上,浅浅地吸了一口气。
天幕之外的雪花,也浅浅地落下,在接近地面的时候……
和他一同&ldo;融化&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