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罢,她摆了个“请”的手势,姜娆垂了眼,朝七婆婆欠了欠身子。
转身的那一瞬,她似是听见了阁内的笑语欢声。
刚走回萱草苑,只一眼,她便看到了守在门前的芸娘。
“姑娘,”见着她这么快就回来,芸娘吃了一惊,“怎么了,可是贵人恼了?”
“苏六姨叫连枝替我招待谢公子了。”姜娆如实说道。
“也罢,也罢。”芸娘叹了口气,旋即话锋一转,望向房间里面,“姑娘,你去看看那孩子吧,他怎么都不肯喝药,无论我怎么劝都不管用,唉……”
不肯喝药?
她一手掀了帘子,缓缓走进了屋内。
那少年正背朝天地躺在床上,听见了脚步声,连忙将头埋到枕头里,不去看她。
“背上可好受了些?”姜娆开了口,一下子坐到床边。
方一落声,她又瞧见了放在桌子上的那碗满着的汤药,于是抬手将碗端起来,轻轻转了转小勺。
“怎么不喝?”
那少年终于抬了头,盯着那碗药,眼中有着浓烈的戒备。
她不禁抿了抿嘴唇,兀自笑了开,“你身上有伤,不喝药那伤口会发炎的。”
目光瞥向少年背后的伤口,她的心骤然一缩,又缓声接着道,“我既然救了你,又怎会再害你,况且,害了你,又对我会有什么好处?”
少年仍是把头低低地埋到枕头里,不肯吱声。
转眼间,姜娆似是想起了什么,又“噗嗤”一下笑了出来:“难不成,你还在担心,我还对你这个孩子动了邪念不成?”
话音刚落,只见床上之人的后背直了直,下一秒,她看见了他通红的耳根。
她不由得在心里低低笑道,这孩子,怎么这么不禁逗。
姜娆看着少年裸露出来的后背,一时间,竟有种不真实感。
她虽在秦楼楚馆中长大,可无论是这辈子,还是上一辈子,从来都没有如此长时间地看过男人裸露的身子。
眼前这少年约摸有十四、十五岁,虽然她活了十八年,可她现在仍是十五岁的样子,难怪这孩子会如此难为情。
正想着,她舀了一勺汤药,放在唇下吹了吹,哄道:“快,趁热喝,暖暖身子。”
她每句话都说得温声细语,少年终于拗不住了,撑着手从床上爬起了身子,正襟危坐于她面前。
看着他紧绷的身子,姜娆笑了:“喝个药,还这么有仪式感。”
少年不语,看着她递来的舀着汤药的勺子,抿了抿唇。
“我……”
“你什么,你要自己来?”
他一怔,又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