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的心中,她的分量,远远要大于那座城池。
闻弦歌,知雅意。闻刈楚之话,皇帝早已知道对方心中所想。便将眼眸眯得更紧了。
他竟耍起了赖皮:“朕记得,朕当初答应你的,可不是这桩事。”
“朕只是说,允把遥州城给你,并没有说要许你一个女人喔。”龙椅上的男人嘿嘿一笑。
堂下所立之人的身形一顿,似是没有想到皇帝会这样赖账。
对方的言下之意便是:要女人没有,要城一座,你爱要不要!
不要老子就把遥州城收回来了!
男子垂着眼,低眉暗村片刻,又突然开了口:“父皇是说,只准儿臣要这座遥州城?”
皇帝稳坐于龙椅之上,哼了一声,不置可否。
刈楚又沉思少时,“父皇之意,便是将遥州城交于儿臣,遥州城的一切,譬如城内百姓、生息,都交于儿臣吗?”
皇帝点头:“那是自然。”
席下男子出声:“那么,父皇不准儿臣娶她,可是因为她的身份?”
他问得认真,却引发了席间一阵倒吸之声。这京城内的人谁不知道,堂堂东宜王十五殿下,竟为了一名女子与圣上闹了开。更让人不可思议的是,这位女子,还曾染足于风尘。
如若是给她随随便便安个侍妾之名也就罢了,可这十五殿下偏偏还不依不饶,非要给她个正妻的名分,说什么也不肯纳那女子为妾。宋睿荷的名字,未出阁的女子何人不知,又何人不晓他往日的所作所为?
他方回京时,盛名慑四方,人人都知荷花殿有这样一位如荷花一般清雅宜人的男子。虽是从武,却有着文人身上的那股书生气儿,一时间让诸多姑娘对他芳心暗许。
前来荷花殿提亲的媒人更是踏破了门槛,就当所有少女跃跃欲试之际,却传来他将所有提亲之人拒之门外的消息。
而后,又装疯卖傻、威胁恐吓。
他的声名,曾一时狼藉,让那些大家闺秀们闻“荷花”而色变。
就是这样一个男子,如今却到圣上面前,求娶一名青楼妓子。
荒唐,荒唐至极!
听见他这么问,席上之人无不掩面,却都提着一口气,不敢出声。
老皇帝乜斜着他,又“哼”一声,几乎要从牙缝儿里挤出来那一个字:“是。”
这还用问,若不是因为她妓子的身份,还能是因为什么?
皇帝的面色有些难看。
“儿臣知晓了,”得到他这样的答复后,长身玉立的男子突然笑开。他抬了颌,对龙椅上的皇帝欠了欠身子,“儿臣领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