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要是夫君不要总命他的人做出“时不时给她抬一箱珠宝”这样令人惊吓的行为,那就更好了。
要是这话被石缅听见,他定然会觉得很无辜。
他也不想送啊!没隔个几天就送出一箱色泽艳丽的珠宝,就算他家底再丰足也是会破产的!
事情的起源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早晨。
季怀旬忙了一夜,焦头烂额之际,他突然想起自己已经连着几日彻夜未归,心中升起愧意,便从各色信件和卷轴中抬起头,问一旁的石缅:“又没有什么物件是京城女子喜爱且必需的?”
不愧是公子!不仅做事滴水不漏,连送礼物都要在讨人欢心的同时,连带着实用价值一起考虑。
石缅想了想,道:“确实是有那么些小玩意——”
女人嘛,都喜欢那些小巧玲珑的珠宝。
方才那些问话已经是季怀旬分神去想的了,他手中堆积的事务实在太多,听到“小玩意”这三个字,也不等石缅说完,季怀旬大手一挥,说完话,头又埋了下去:“先替我送一箱过去。”
石缅应道:“是,我这就……一箱?!”
大概是见他太过诧异,季怀旬勉强分了点神又思索了一番,觉得既然是小玩意,区区一箱也算不了什么,便朝石缅颌首,示意他按自己说的去办。
沈芙迷迷糊糊间醒来,照例往身侧探了探,手下摸到冰冷冷的一片,便立刻一个激灵缩了回来,心里也就知道季怀旬昨夜又是彻夜未归。
夫君这几日真是太过辛苦了,她起不来床,只能在精神上默默支持他。
在心里对着季怀旬好一阵嘘寒问暖,沈芙懒懒的翻了个身,闷头扎进温暖的被窝里。就在她即将要去与周公谈天说地之际,院中传来一阵巨响,直吓得她睡意全无。
掀开盖在头上的被子,沈芙平心静气,朝着外头唤春芽:“你怎么了,动静这样大?”
春芽在外头“稀里哗啦”翻看着什么,连回话都忘记回,不断发出惊叹声。沈芙都快等的不耐烦了,才见春芽将手背在身后,神神秘秘的朝她跟前凑:“小姐,你好像收到赃物了!”
沈芙:“???”
春芽将背在身后的手伸出来,激动道:“看!”
才醒没多久,沈芙睡眼朦胧,本就畏惧光亮,这下几乎要被她手中珠宝耀眼的光芒给震慑住了,赶忙用手遮住眼睛:“拿开些,太亮了我受不了。”
等穿好衣服,和春芽一同蹲在箱子边看着金灿灿亮闪闪的珠宝,沈芙更觉得自己是摊上事了。
不过……沈芙半信半疑:“毕竟是这么大一个箱子呢,不太可能一个人搬来吧?你方才在院中当真什么人都没瞧见?”
“当然!”春芽拼命点头,“什么都没看见,这东西是凭空从天上掉下来了的!”
藏在屋顶的石缅:“……”你们倒是低头啊!
他为了表明送礼人身份而写的纸条,正被那婢女无情的踩在脚下。眼看院中的主仆二人就要发扬无私奉献的精神,合计着要将那一箱来历不明的珠宝送进官府,石缅听得心急如焚,再也坐不住了。
他行事喜欢隐蔽些,但如今不得不出面。
跳下去之前,石缅又往下看了一眼,又觉得自己多虑了。
春芽使出吃奶的劲,也才堪堪将箱子抬起,而反观沈芙,压根就没能抬动箱子。不过也是得益于这个使劲的机会,春芽脚下挪开了一点,纸条艰难的冒了个头,很快被沈芙眼尖的瞧见了:“等等!”
抽出那条皱巴巴的纸条,沈芙定睛一看,依稀辨认出写的是:“替季公子送。”
好了,总算将这玩意的来历给弄清楚了。
沈芙和春芽合力都没搬动它,面面相觑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的决定就将它放在门口不动了。
“怀君,你手中事务繁重,”是夜,沈芙半睡半醒间察觉到身侧一沉,抬手就搂了上去,“本就劳累了,更不用顾忌我,还送来那么多东西。”
黑暗里季怀旬呼吸沉稳,似乎笑了:“喜欢吗?”
不好驳了他的面子,沈芙犹豫着回答道:“还,还行吧,亮闪闪的,放到阳光下照着更是夺目,摆在那是挺好看的没错,但——”
沈芙说这话,本意是想婉转的告诉季怀旬送来那些珠宝虽然好看,但她平日用不惯这些,闲置在一旁用不上很是可惜,还是不要乱花钱为好。但季怀旬不知道石缅送了些什么来,听了她过于委婉的话,只当石缅送的是一些寻常摆设,没放在心上。
“喜欢那好,”季怀旬打断沈芙的话,将她往自己怀中带了带,不容置疑道,“让他接着送。”
就这样,房门边沉重的箱子越来越多,几乎要堆成一堵墙。
临近年末,纪云又带了几件适合做棉衣的衣料来看望沈芙,进门前奇怪的朝那处望了一眼:“珍宝阁原来也是有这么大的包装箱的吗?它那处摆买的东西都是小巧玲珑的,像这么大的物件倒是少见。”心里好奇不已,纪云转头问沈芙,“斗胆问一句,少夫人在珍宝阁都买了些什么东西?”
沈芙茫然道:“啊?”
自从那次她从沈府回来之后,每次再出门,季怀旬不管多忙都会腾出空陪在她身边。沈芙劝了几次都没效果,又不忍心他耽误正事,只能乖乖待在府里。所以乍听到纪云的问话,沈芙有点反应不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