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传话的小丫头很快回来了,她跪在地上,看向上首的老夫人,恭敬的答道:“婢子去的时候五姑娘还在换衣裳,婢子没见到五姑娘,但五姑娘身边的丫鬟说五姑娘马上就好了。”
听了婢子的禀告,老夫人的面上原有的笑意彻底的沉了下去,她视线一转,眨眼间落到周氏身上。
周氏微晒,俯身向老夫人告罪道:“都怪媳妇教导无方,才让五姑娘养成了这等拖沓的习惯。不过五姑娘自幼不在媳妇身边,还请老夫人不要怪罪五姑娘,媳妇日后定当好生教导。”
李氏看上周氏的眼神里带有一丝嘲讽,又不得不赞赏。
周氏这话听着是在向老夫人告罪,但句句不离尹洛笙自幼不在她身边。而尹洛笙身为国公府的姑娘,又是从小养在老夫人膝下,周氏这话摆明了是在暗讽老夫人没有好生教导尹洛笙。
二房一家早早的离开了国公府,这些年她也没有尽到做母亲的责任,对于二房一家老夫人始终怀着一丝愧疚之心。即使此刻周氏当众顶撞了她,老夫人依旧没有说什么。
尹洛依刚要开口,尹洛笙从外边掀了帘子,抬脚走了进来。
尹洛笙一进来就乖觉的在老夫人面前跪下,低声说道:“今日去宫里参加中秋夜宴,孙女唯恐打扮的不相宜,丢了国公府的脸面。这才在屋里多费了一些时间,累的祖母大伯、二伯,还有各位兄弟姊妹等了这一会子,孙女实在是心下难安。”
尹洛笙一上来就认错,老夫人原本存了几分斥责的念头,现下也无处施展,只好宽慰了两句。
夜宴的时间渐渐逼近,老夫人起身后,其余人等紧接着起身。国公府一行十来人分乘五辆马车,浩浩殇殇的往宫门方向驶去。
国共府周围大多都是会去参加夜宴的人家,一路上行过来,周围到处是穿行的马车。车轱辘碾压过青石板铺着的地面,阵阵灰尘扬起,溅了路边的行人一脸。
有那起子看不惯世家大族排场的,更是直接碎了一口,骂骂咧咧的走远了。
尹洛依和尹洛菲他们四个共乘一辆马车,就算是已经去了宫里不下十次,再次去的时候,尹洛菲还是如第一次去时的那般兴奋。她一路上都扒拉着尹洛依的袖子,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尹洛珊时不时地在旁边附和两句,到还算有趣。
尹洛雅自觉插不上话,兀自靠在车壁上假寐。尹洛笙没和自家亲姐说话,也没休息,而是靠在尹洛依对面的车壁上,用一种恶狠狠但又即将大仇得报的眼神睨着尹洛依。
等着吧尹洛依,你和我的账我会慢慢和你算!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阅读
☆、口角
马车在晨龙大街上行驶了约莫两刻钟的时间,恢宏而又庄严的宫门渐渐浮现在眼前。
尹洛依掀开帘子一角,通过缝隙往前看去,漆红的大门前已经停了不下十辆马车。
身着各色锦袍的大人和各家公子,趁着下车的间隙,立在宫门口前彼此寒暄。而那些打扮的无比精致的贵夫人和姑娘们则站在一角,边拨弄着身上不凡的装饰,边笑着说着什么。
打眼一看,已是各色风景俱全。
宫门口立着的两座石狮子冷眼看着这一切纷繁复杂,它在风中一动不动,好似对这百年间从未变过的热闹景象没有丝毫的兴趣。
车夫掀了帘子,尹洛依几个依次从车厢里出来,踩着宫人递过来的脚踏,尹洛依小心的下到地面上。
自从本朝开国以来,国公府的荣宠经久未衰。到了尹杰这一代,还隐隐有超越之前的势头。
引路的太监眼色很好,余光一瞥,见带有国公府族徽的马车一来,连忙吩咐边上的小太监去接应身边的大人。而他自己则快步走到了国公府的马车这边,笑意盈盈的迎接一车的贵客。
在宫门外迎客的是总管裕安的徒弟袁辉,尹杰几乎日日出入宫门,与袁辉算得上是老相识了。一个照面的功夫,袁辉面上立马堆满了笑意,五步并作三步来到尹杰跟前。
“大人来得可早,今日宫里人多事忙,在下就不亲自相迎。”说罢,袁辉换了身边的小福子过来,郑重嘱咐道,“这位是尹相,你可得好生招呼着,几位大人在书房陪今上议事,正等着尹相去呢,还不快些去前面领路。”
小福子弓着身子应了,站在尹杰前面两步远的位置,说:“尹大人,奴婢这就带您过去。”
下了马车,尹洛依走到老夫人跟前,几个女眷聚在一起,由领事的太监领着,缓步进了宫门。而孟元几个哥儿,则由尹超领了进去。
宫里的规矩严,除了身份贵重之辈,只要进了宫门,都得下马下车,仅能步行进去。
因着宫宴的缘故,今日皇宫里格外热闹,来来往往都是捧着托盘的宫人,还有行色匆匆的太监。园子里不时走过成群赏花的少女,远处的亭子里还坐着独自赏景的宫妃……
恢宏壮观、典雅精致、清淡独特、偌大的皇宫,只要你想,哪一种颜色都能瞧见。
尹洛依四下环视了一圈,无端想起前世新帝即位后被各方制肘的憋屈处境。面前雕梁画栋的宫宇在她眼里渐渐褪去华丽的外壳,也不过是一座巨大的牢笼。里面有极致的权力和富贵,更是孤独到极致的枷锁。
短暂的感慨过后,领路的小太监已经带她们走过了一处园子,在拐角处小太监忽然回过头来,热情的向她们说道:“离夜宴开始还有差不多两个时辰,诸位可先去御花园里游玩一番。奴婢听说园子里新开了些牡丹和芍药,远远看着那叫一个漂亮,正好可以消磨些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