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酽果真被炸得呆若木鸡,难以置信地盯着他。半晌,他被人抽去脊骨似的无力瘫倒在沙发椅背上。
“他不会再愿意让我当他的演员的,”云酽高涨的情绪一下变得落寞,声音也闷闷的,“我伤透他的心了。”
水到渠成,他生怕游觉陇不相信,干脆把自己曾背叛宋见青的话和盘托出:“当时我们那部片子,《蔷薇月令》,你还记得吧?”
“当时是我太冲动,完全没考虑那样做的后果,不想继续再浪费时间精力和钱耗在这部难过审拿龙标的片子上,”他的声线在抖,痛感伴随快意,把曾犯错的自己剖析给旧友看,用尽浑身的力气才说出这些话,“我做出这样的事,毁了我们的心血,他不会再让我做他的演员了。”
他像是面对神像虔诚告罪的信徒,渴望得到原谅,更惧怕自己永远不会被原谅。
这些沉重的往事如群山压在他身上,让他喘不过气来,惴惴不安如飞蛾萦绕在喷涌烈焰的火山前,最终也将葬身于此。
说完这些话,他甚至都不敢去看游觉陇的反应。他说出这些话时已受到良心上的谴责,以前游觉陇是不知道这些往事的,只当他和宋见青是情感不睦,可是他现在知道了,还会待他一如往常吗?
他不知道。心头狂跳的同时,他感觉自己嘴唇艰难地在蠕动,眼前天旋地转,飞舞着数不清的金星,恍若是被捆在鱼子西的星空夜下等待行刑,等候寂寥肃穆的雪山降下惩罚。
可是游觉陇依旧只是这样看着他,没有错愕,没有失望,有的只是一如既往的,盈亮眼神。
他听到他说:“我们都做过错事,我不能代替宋见青原谅你。”
他边说,边用手掌揉了揉云酽刚才在枕头上蹭乱的发:“可是亲口承诺愿意让你来演这个本子的,也是他。”
听他这样说,云酽简直不敢相信。
他睁大双眼,磕磕巴巴地问:“这怎么可能”
没等到铡刀落下,反而得到想都不敢想象的回答,这让他原本屏息的紧张消失殆尽,被无限温和的水包裹着,如梦如幻。
游觉陇看他惊讶的模样,哭笑不得:“是真的,我先给他看过本子,才来找你的。”
回想起与宋见青话别时,他问起这趟最重要的问题:“这个角色很适合你,但是也有很大的难度,你愿意尝试吗?”
第54章污蔑诽谤
现在云酽几乎是处于根本不敢相信的状态,他从来都没有想过,还有机会和宋见青合作一部作品。
无论游觉陇说的角色演绎起来有多困难,他都会尽力去尝试,用尽浑身的力气。
因为这是他失而复得的珍宝,是上天怜悯他又赐给他的一次机会,他说什么也不会放弃。
“我愿意,”他掬着这一捧来之不易的火苗,仅是这么个小小的承诺,就足以让它烧成连天浩荡,他说话声音不大,却清晰可辨,“我一定会好好去做的。”
在诉不尽的近乎疯狂的喜悦中,云酽笨拙地只会用最质朴的语言去表达,生怕别人因为失望而撤销他的机会。
如果说,方才他那双昳丽却失神的眼睛像是无澜冰河,那现在就有许许多多的星星荡漾其中,搅动这温度零下的水波逐渐鲜活。
晶莹冰块和点点碎星相撞,喜出望外和难以置信汇合,这双眼睛比平日里更动人,激涌的情绪几乎要满溢出来。
纵是游觉陇也看得出神,他从没见过这样的云酽。
好像好像只需要某个人的首肯,某个人的点点好意,就能让他再度活过来,周身的灵气再次萦绕,眼底强韧的光亮将不会熄灭。
他对上云酽炯炯期待的目光,不觉失笑:“你不用这么紧张。”
他补充道:“我走后门让宋见青看看我的本子,我现在一穷二白,把这个故事交给他是最好的选择,同样,让你来饰演里面的角色也是最好的选择。”
这种被信任的感觉,是说不出来的好。云酽的好奇心被他高高勾起:“是什么样的故事?”
游觉陇回想方才与宋见青心照不宣的话,巧妙避开:“这个还要暂时先保密,等剧本正式研讨你会知道的。”
云酽点点头:“没事,你写的本子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信赖真的是相互的,游觉陇冲他眨眨眼:“连本子都不看就敢决定演的演员,除了你还有谁?”
云酽有点害臊,拳头半握抵着下巴遮住轻抿唇角,避过他的揶揄企图说透本质:“反正最后效果扑街也不是我们两个穷光蛋赔钱。”
这话倒是没错,游觉陇眉眼弯弯,说了句没骨气但很幸福的话:“抱紧老同学大腿蹭吃蹭喝真好。”
窗外天幕聚起乌云,闷声嗡动沉重的雷,看起来不多时就要撕裂云阵倾泻大雨。
开着暖风空调的室内温度刚刚好,云酽觉得此时的自己就像是干燥而轻盈的漂浮物质,随心所欲地无限接近以往做梦都不敢想的美事。
“哦对,差点忘记最重要的一点,”游觉陇原本轻松烂漫的眉目一凛,语气也正经起来,“这个角色需要你反串扮演,你可以接受么?”
云酽完全没想到这点,倏地一愣。
其实反串扮演在以往并不少见,甚至有不少经典作品中脍炙人口的角色都是反串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