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战友叫住他,指着安置点角落问:“你看坐在那边,裹着格子毛毯的那个,是不是你男朋友?”
沈承烨一僵,顿在原地,一个清晰的念头闪过后,大脑就是一片混乱。
他不敢也不肯深思,浑身散发出抗拒的气息。
另一名战友没注意到他的表情,语气有点奇怪:“这小伙子挺爱美哈,收拾得还挺干净。”
沈承烨只觉得脑袋像被重锤砸了一下,头晕眼花地在原地缓了快半分钟,才在两名战友微妙的眼神中转过身,沉默地看向安置点角落那个人。
只一眼,他就确定了。
是温君逸没错。
沈承烨静静看着若无其事裹着毛毯吃橘子的温君逸,注意到他边上有个浑身湿透的年轻姑娘正瑟瑟发抖,纷乱的思绪散去,又想起刚才在路上遇到的孕妇。
明明安置点离那里只有十几分钟的路程。
明明那名孕妇非常不舒服。
明明有更需要毯子的小姑娘。
他不是来求救的,只是想找个安全的地方呆着。
一个个清晰的认知在心里扎根,沈承烨感觉到周围的空气逐渐稀薄,过往记忆涌上,他大脑就像缺氧一般,一阵阵发懵,眼神染上浓重的迷茫。
他想起很多年前父母还没去世的时候,他在自家客厅看到的瘦瘦高高的男孩,也和现在似的捧着水果坐在沙发上,明明脸上和手腕上都是伤痕淤青,表情却若无其事,仿佛世间所有灾难都无法打垮。
后来男孩逐渐长大,家中有了更容易被家法伤害的弟妹和小辈,不将苦难放在心里的人终于奋起反抗,为无辜的孩子撑起一片安全的空间。
这样一个人,怎么会变呢?又是什么时候变的?
沈承烨想不出来,也不想想出来。
他知道当年过早承担不该承担的责任给温君逸带来很大影响,导致青春期后的温君逸容易浮躁,不能胜任许多需要配合的精细工作,但他从不觉得这是问题。
做不来,不要做就好了。
他自己有搭档,绝大多数工作都可以请搭档配合,而温君逸天赋在药剂研究方面,一研究药剂就能沉静下去,专注一个方向没什么不好。
他一直觉得自己的想法没错,直到今天。
沈承烨注视着温君逸,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