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出这话,自然是因为阮羲心里存了疑虑。由不得他不多心,方才卞有离话中说到“挑起将士矛盾”,实在很有歧义。
若说会因为某些事情而造成挑起矛盾的危险,那这意思,就是当前并无矛盾了。
如此,倒颇有几分不同寻常。
“很好。”卞有离十分言简意赅。
“果真?”阮羲微讶,“据说他们极难降服,可曾对你有所为难?”
在野军的名头,他久居深宫都听闻一二了,属于典型刺头群体,还是一支有组织有纪律的挑事队伍。
而且他们从来不给人把柄可抓,朝廷也不敢与其大动干戈,否则惹怒百姓失了民心,更加得不偿失。
逼的理军院掌司只能把苦处自己咽下去,日日想方设法争取送他们滚蛋,然而一直未能如愿。久而久之,他甚至对招来这团麻烦的林相国都颇有微词。
不得不夸一句,这群人简直狡猾得成了精。
“不曾为难,我同他们领头的打了一下午,”卞有离说起此事,眼中情不自禁地升起一丝兴奋,“有趣得很。”
阮羲闻言惊异地望着他,又问道:“你同他们……打了一下午?”
正巧元禾此时提着食盒进门,卞有离见了便招呼她拿到桌上来,没顾上答阮羲的话,只是点了点头。
打上一下午是何概念,阮羲就算不熟悉军情,也不至于不懂。但卞有离不曾展露过这方面的身手,因此他从未想过,自己留下的这个人,或许是有些本事的。
而现在看来,他不仅是有些本事,恐怕还是不容小觑的本事。
卞有离中午吃得不多,只顾着陪人喝酒,又跟闰六比划了半日,此刻实在很饿。于是他见了东西便埋头吃,吃着吃着,总觉得身上有一道目光如影随形,便抬头看向目光来源。
“你……”卞有离对上阮羲似乎欲言又止的眼神,斟酌了一下,道,“你也要吃?”
眼下这个情形,卞有离想不出别的缘由,只能以为阮羲也饿了。
在一个饿着的人面前大快朵颐而不分享,委实算得上是罪大恶极。
卞有离低头看了一下桌上,挑出几盘还没动过的菜往旁边推了推,然后见食盒中没有多余的筷子,便让元禾再去拿一双。
元禾做事麻利,很快从外面再次回来,且又另带了一个食盒,一边往桌上摆一边道:“膳房新做的汤,奴婢顺便带了两盅。”
阮羲批奏折的间隙其实吃过点心,并不很饿,但还是接过了元禾递来的筷子,由着她盛了汤。
卞有离无暇看他,只守着自己面前的菜头也不抬,兀自吃得专心。
元禾是个妙龄小姑娘,由张太傅从府中亲自选了给阮羲用的,谨慎周全,心思细腻。她看着阮羲没什么食欲,天色也晚了,想到自己本分,遂体贴地问道:“王上今夜还宿在令华殿否,可要奴婢先行铺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