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只是岑北亭,为了能去农家乐,而不是去教育基地接受改造教育,班上其他同学都自发地学得热火朝天。
崔奥利人缘好,搞了一个学习小组,几个成绩和她差不多,但有点偏科的同学约着一起放学后自习。她邀请了许欣,许欣也同意了。
也不知道是怎么做到的,崔奥利请动了脾气最稀奇古怪的贝博艺这尊佛。于是有贝博艺和许欣两大学神坐镇,就连毕业后一心打算继承烧烤店大事业的李晓侯都想学习了,他以烧烤加炸鸡翅为贿赂,成功挤进了学习小组。每天放学,一群人约在李晓侯家面馆一边吃烧烤一边做题,学到很晚。
临近月考前一周,突然降温了,岑北亭没来上课。
李晓侯给岑北亭打电话,问他怎么了。
电话里岑北亭虚弱得几乎要断气,瓮声瓮气地说:“老子生病了!”
“哈哈哈哈!”李晓侯差点要笑死。岑北亭平时特爱装柔弱,他的座右铭是,明明撒撒娇就能做到的事,为什么要努力呢?现在岑北亭终于自食其果,一病不起成了林黛玉,李晓侯觉得实在是大快人心。
等终于笑够了,李晓侯对岑北亭的悲惨遭遇表示深切的同情,体贴地说:“岑哥,没事,不就是去不了农家乐么?我觉得农家乐其实也没啥好玩的,也就是一群人钓钓鱼,吹吹风,看星星,烧烧烤么……”
说到烧烤,李晓侯艰难地咽了一口口水,说:“有什么好玩的?”
是太好玩了好吗!
兄弟情虽然是假的,但父子情是真的。
岑北亭不能来上课,李晓侯几个就轮流给他捎带笔记,下雨刮风,雷打不动,务必要将当天作业完好无损地送到岑北亭手里。
送作业顺序由抽签决定,许欣运气最背,抽到了第一天。
外面下着倾盆大雨,许欣按图索骥,跟着手机导航仪定位找岑北亭公寓的位置。
李晓侯跟她说,岑北亭住的那地方特别好找,搭公交车到站后,沿着路直走,走到一看就很贵的地方,就到了。
许欣下了公交车,直走,果然一眼就看到了这个位置。市中心寸头寸金的个心脏区域开辟了一块由大片大片大阔叶树木和灌木组成的绿地,绿树交叠间,是造型特别的摩天大楼,自然和钢筋水泥在这里和谐共生,形成了别样的撕裂感。
许欣在出入门禁处登了记,保安按照房号给房间号打了电话,核对无误后放行。许欣乘坐电梯上去,电梯入户公寓,电梯门开就是岑北亭的家。
岑北亭的家并没有他身上那张张扬的活力,房间空荡、简洁,过于宽敞的客厅仅仅摆放了精致的灰色真皮沙发、水晶玻璃茶几和黑木电视机柜,看起来松松散散。视线尽头是这个城市的地表建筑,那个像凌云剑一样直插云霄的避雷针,在一片高楼大厦中极为醒目。
许欣目光向下,脚前是一块灰色的地毯,地毯旁有一只褐红色鞋柜,上面放满了各种款式的球鞋,那双骚气的红色气垫篮球鞋尤其引人注目。
屋里传来了拖沓的脚步声。
“谁啊到底,大清早的……”岑北亭睡眼惺忪,打着哈欠出来。
他生病的时候脾气不好,像炸了毛的狗,一撸毛就上天。
他看见来的是许欣,明显愣了愣。
一个人在家里,他穿得简单,上半身是白色背心,下面是灰色运动裤,健壮的胳膊裸着,上面的肌肉线条此起彼伏。
岑北亭的气色比许欣想象的还要差,他本就皮肤白,此时嘴唇没有一点血色,病恹恹的,像是起一阵风,就能把他吹倒。
“咳咳咳……”他还没开口,先剧烈地咳嗽起来。
许欣吓了一跳,什么也顾不上,上前一步,伸手要摸岑北亭额头,“你,你看医生了没?”
岑北亭没被这个年龄段的小姑娘摸过,结结实实地被吓了一跳,他眼睛瞬地瞪大,莽撞地往后躲,脚后跟踩着了自己的球鞋,差点跌了一跤。
他哑着嗓子,边咳边说:“别离我这么近,会传染。”
许欣管不了那么多,她脱了鞋,光脚踩在地毯上,垫着脚尖摸岑北亭额头。
岑北亭挡了一下,没用,他挡得住四班那群狼崽子的抢篮板,就是挡不住许欣的手,许欣还是摸到了。
“烫死了!你额头上都能煎鸡蛋了!”许欣生气地说:“你到底看医生了没?”
岑北亭小声嘟囔,说:“不看。”
他最不喜欢看医生了,而且他自诩身体健康,这么点小病小痒,忍一忍就扛过去了。
许欣深呼吸,在心里稍稍权衡将岑北亭打晕直接送医院这一方案的可行性,但岑北亭人高马大,她没办法来硬的,只能又问:“那你吃药没?”
岑北亭撅了撅嘴唇,没答话,脸已皱作了一团,好像生吞了一只臭榴莲。
许欣这就不妥协了,斩钉截铁地说:“给我吃药!”
她走进客厅,看见茶几上有印着药店标志的塑料袋。她拎上药袋,推着岑北亭去卧室。
岑北亭人虽然挺狗的,但他卧室比狗窝强很多。房间很大,干净又明亮,充满洗衣粉的柠檬味儿,窗户前飘荡着浅灰色窗帘,房间中间是一张宽敞的双人床,同样铺着浅灰色床单,他刚刚应该就窝在这里,床榻中间浅浅的凹陷还没有恢复。
许欣逼岑北亭躺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