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文说到,龙天羽开的诉苦会,利用玛达这一批乌奸,弄了几个托儿上台,就是为了达到烘托气氛,引导人心的目的。当那位作为托儿的士卒刚上台的时候,还带着几分做作和演戏的不自然,只是么,这小小的瑕疵对哪些连字都不认识的普通士卒们来说,是不存在的,是可以忽略不计的,他们简朴的脑海里面,根本就没有太多分辨什么虚假和真实的能力,更多的是一种统治者代思考的行为,和对于个人利益质朴的认知。但当这位士卒随着政治部部长高明一番循循善诱的话语,很快回忆起过去的时候,这位普通的女真士卒就真的进入了某种情结怨恨的情绪之中。不过这也正常,毕竟他所描述的事实并不是虚幻编造出来的,是一种客观上存在的事实,只是因为对于权威性的无奈,和被统治者天生的懦弱压抑了下去,藏在了心中罢了;现在他深埋在记忆深处的某些记忆,被高明有技巧的挖掘了出来,并且进行了人为的放大,自然女真汉子从内心里面迸发出了一股对于乌拉部贵族老爷们的刻骨仇恨。他说着说着泪流满面,声嘶力竭,早就已经忘了什么安排,什么托儿的任务,只是顾着用话发泄自己对于那位弄得他家破人亡的猛安谋克老爷的不满和仇恨,足足说了有近二十分钟才最终在高明的强行打断之下,收住了控诉的尾巴。
当这位女真汉子说完一切之后,高明立刻吩咐在边上的人拿上了一张记录他控诉过程的纸张,要他画押签字,并说明这是一张供状,是一张揭露乌拉贵族奴役百姓罪行的供状,是要记录在案的,作为今后判除贵族老爷们刑法的依据。但是现在呢,不能因为士卒一个人的言语就作为证据,还需要他提出人证和旁证,当然这位女真汉子的事例并不是什么秘闻,他的老乡很多人都知道,于是在同情心,或是感同身受心理的诱发之下,几名士卒站起来证实了他话语的真实性,在这种充足事例证据证明之下,高明高声做出了现场判决,依据事例的真实可信,当下就将哪名猛安谋克老爷带了过来,验明正身之后,由这名诉苦的士卒亲手执行三十鞭子的鞭刑,进行某种象征意义的惩罚,用高明的话说,原本是要现场将这位贵族明正典刑,为诉苦的女真士卒报仇,但是考虑到还有可能有另外受苦的人被他同样欺辱,所以一切都要等到诉苦大会之后,数罪并罚,再进行最后的判决。
当带着仇恨的鞭子抽在了就有贵族的身上,哪噼噼啪啪的声音传到那女真士卒的耳朵里面,此时此刻,他仿佛有了一种灵魂的升华,有了一种心灵的释放,看着旧有的大人物在自己的皮鞭之下辗转反侧,哀嚎痛哭,他的思绪快乐了,复仇的快感让他极速产生了对于青年军的好感,甚至是忠心,此时的他不再是被动的成为一个托儿,而是主动的拥戴青年军的一切行为,是真心实意的拥戴,并不是为什么红烧肉,白馒头,什么以后利益的驱使。三十鞭子抽打完了之后,接着女真汉子自然是在高明的带领高喊口号,什么打倒吃人的贵族,打倒旧有的制度,什么贫民也要当家作主之类的标语式话题,开始了反复的洗脑。而那名完成了自己任务的女真汉子,接下来当着大伙儿的面,大口大口的吃着红烧肉,啃着白面馍馍,那副泪流满面,泣不成声的悲情摸样,让所有在现场的人,哪怕是王五、刘震这些原本身上或多或少背负着凄惨经历的人都产生了共鸣,更不用说坐在先面的女真士卒了。
紧接着又有几个士卒站了出来,满腹恨意的控诉着旧有贵族对自己的压迫和剥削,当然还有着无数掠夺的事例,很快这些人所控诉的对象也被一一押到了现场,进行了相应的惩罚。这个时候的诉苦大会气氛到了极致,沸腾是唯一的代名词,此时的高明自然是趁热打铁,将这一千人划分成了十个小组,派下了十个工作组,进行各方面的诉苦工作,将诉苦工作细化起来。于是乎,在场的所有乌拉士卒,在群体效应的带领之下,所有的人都将对于贫穷、对于自己悲惨命运的不满发泄到了那些贵族首领们的身上,这里面可以说有相当一部分的事例都是真实的,压迫是客观存在的;但是从某种程度上看,也有很多人是抱着因为别人说,所以自己说,因为别人要揭发,所以自己不能不揭发的心态揭露一些道听途说的罪行,那么在这种疯狂状态下产生出来的民粹思想,是真实也好,是虚假也罢,变得已经没有那么重要了,也没有人去关心过程的可靠性,审判就是审判,只是**裸得发泄对于过去贫穷生活的不满和罪恶,就是这个,仅此而已。不少人在自己手中的鞭子抽打在过去高高在上老爷身上的那一刻起,在吃着香喷喷的红烧肉、白面馍馍的瞬间,所有人的心都只会看着一个方向,那就是青年军所引导的指定方向,而高明所代表的政治训导小组,这个时候将会给这些贫民者各种心理暗示,对于未来的期望和许诺,让他们觉得青年军的未来,就是自己的未来,青年军的一切就是自己的一切,当个人的利益和集体的利益通过现实的例子发生共鸣之后,这一千乌拉部的贫民们毫不犹豫,当场就表示服从新主人的一切管理和命令,发下了绝对忠于青年军,永不背叛的誓言,用这种模式产生的誓言在眼下这种非理性的气氛中,政治训导主任高明眼里看来是可信,可靠的,但是这还不够,还需要实际利益的支撑,如果加上现实中的某些实际利益的再分配,让他们体味到生活的变化,那么这些人必然会成为青年军最坚强的拥趸者,他们的誓言将会深深刻入他们的骨髓、血液里面,和呼吸一样重要。
龙天羽眯着眼睛,将这一切看在了眼睛里面,面上没有丝毫的表情,但是在他的心里面是极其震撼的翻起了轩然大波。是的,他完全没有想到,母亲留下的这种集体诉苦的方式,会产生如此巨大的化学效应,让贫民瞬间迸发出了无以替代的激情。这一点人不得不感叹,人的精神力量被某种道具引导出来,哪就是另外一种可怕的伟大。这种精神上的伟大,在某种循循诱导的人为方式之下,将眼前这些贫民过往的仇恨诱发出来后,居然能够产生如此强大的精神动力动力,这是任何人都无法想象到的。龙天羽能够分辨的出,眼前这些面部表情狂热的乌拉部青年们,在表达自己忠心的时候,眼神中透露出来的真实,哪是**裸毫无保留的忠诚。当下,这位年轻的魁首就做出了自己的判断,必须将这种诉苦会的经验作为一种惯例保持下去,如此对于新旧势力的融合,对于自己一些政策的推行,抹杀旧有势力的阻碍,都是非常有益处的。当然眼前这一千人还只是一千颗种子,龙天羽的这个诉苦政策,只是将在他们的心中种子种进了新的土壤里面,最终还需要各种利益、威势、管理方式、有效的行政组织对他们进行养分的灌溉,扶持他们成为新的,能为自己所用的功勋贵族,到了那个时候他们从精神上面洗脑、羊群效应产生的从众心态产生出来的忠心,会因为利益的共同最终牢牢扎根在他们的心里,成为这些汉子们效忠的信念和精神支柱,一切都在下一步计划里面。
看着这一切进入到预定的轨道之中,龙天羽满意的点了点头,叫过站在边上的政治训导部的主任高明,指了指热火朝天的场面,说道:“这个活动策划的不错,但是必须保持下去,要让他们多讲仇恨,深挖仇恨,进而产生一种与过去的陈旧生活划清楚界限的意识,让他们深刻认识到只有青年军才是解放他们的救星,只有青年军这个集体才能给他们幸福,改造人这个任务可不是一天半天的能够成型的,必须有一个长期的过程和时间,你们可不能因为今天的一点点成就就放松了警惕,要常抓常新,多推出一些模式,树立几个典型人物,以点带面么,仆从军的可靠性、稳定性就全要靠你们政工人员传帮带了,责任人重大啊~!”
高明可以说是龙夫人一手以现代某党一些群众运动特点调教出来的人物,也许他在现代和某些伟光正比起来是有些逊色,但是在明朝,在远东这种蛮人遍地走的区域,他的各种宣传方式只有第一,绝对没有第二。他听完了龙天羽的话语,立刻行了个军礼说道:“请魁首放心,属下定然竭尽全力,只是有一件事情还请魁首示下,”说到这里,犹豫了一下,顿了顿望了一眼龙天羽,见自己的魁首颔首致意让自己说下去,于是不客气的开声言道:“这个宣讲啊,光挖仇恨还不行,还要靠利益纽带来铺设对于未来的希望之路,只有要个人利益上的寄托、希望能够和集体发生共鸣,自然他们也就不可能产生异心,只是么,眼下仆从军的军功政策还比较遥远,要叫他们看到现实的利益很不容易,如此长久之后,这些诉苦教育带来的成果恐怕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慢慢消散,所以恕属下斗胆,请示魁首,是不是要先给他们点甜头尝尝,也让这些人能够加深对于这种改造教育的印象?”
略微思考了片刻,龙天羽摇了摇头,呵呵一乐,说道:“你说的固然有道理,光忆苦,不思甜肯定是不行的,但是也不能让他们就这么轻易的得到好处,如此对于这些人来说,将会产生一种不劳而获的思维方式,似乎只要诉诉苦,说说空话,假话好东西就呼呼的往家里面飞了进来,如此长久对帮助他们树立正确的人生观是没有什么好处的,所以咱们在改造之中必须坚持一个原则,不劳动者不得食,他们想要好处,只有通过双手去挣回来,要不然绝对免谈,这是底线,也是原则。不过你放心,明天一切都揭晓,你等会儿等一切闹腾完了之后,宣布他们这一千人成立仆从军第一大队,即日生效,至于这仆从军的军功政策,上次不是已经讨论完毕了么,你就跟这帮女真人说清楚,讲明白相关的政策,一切要说到前面,后天我就要他们初体验上阵的味道了,一切都要快,都要尽可能的做到每一个人都明白自己的职责,这一点务必要做到,多想想办法吧,交给你了~!”当然在龙天羽看来,这一千人他们也是幸运的,他们的生活、家人、前途都会有翻天覆地的变化,至少比起过去的生活起来,肯定一个是在天堂一个是在地狱,只是所有的这一切在龙天羽的计划之中不可能不付出代价的,不劳动者不得食么,想要不劳而获在青年军之中是绝对不可能的。
说完,龙天羽转身就要离去,听完自己魁首的这番话,说真的,高明心里面是十五个水桶打水,七上八下,哪里有这样的,在这么短的时间里面,还要做到对每一个人宣讲清楚政策,改造好思想,这不是开玩笑么?只是,魁首下了命令,自己必须无条件完成,有条件也要上,没有条件制造条件也要上。也罢,就让自己奋斗一把,用二十四个时辰改造一批模范出来。边想,高明边急急忙忙的往回走,他要先将是个小组的组长召集起来开个诸葛亮会,集思广益一番,看看大家有没有什么好办法,让这些第一批仆从军理解仆从军的军规制度。
龙天羽回过身子刚走几步,就听到边上的王五带着几分疑问的语气说道:“魁首,这给的时间会不会太短了?说起来人心这种东西是最难捉摸的,要在如此短的时间内,打造一支思想上合格成熟的仆从军恐怕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啊,高明恐怕是有些坐蜡了。”
作为魁首,龙天羽自然知道属下之间彼此的关系,他怎么会不清楚王五和高明相交莫逆呢,这是在给自己打打预防针,提个醒,怕万一到时候高明完不成任务,自己会去打他的板子。于是龙天羽摆了摆手,微微一笑,淡淡的说道:“这个任务要的就是化腐朽为神奇。我就是试验一下急速转化士卒的底线在什么地方,如果不能有一种特殊的,既定的条件去强行转化,没有最快,最慢之间的界限,怎么能够探索出一条行之有效的,完美转化融合方案呢?更何况,这里面的事情你不用过于担忧,我心里面有数,光靠高明他们肯定是不行的,有时候还是要用些其他的手腕才行。你可以去看看咱们在回来路上,收降的第三大队里面割鼻军、戚家军、山东响马,这种改造的方式和进度就让我很不满意,多少天了,居然还没有成型成军,说是时间短,时间短,老是强调困难,老是觉得慢慢来,这怎么能行?有些事情要稳,有些事情则是不能稳,必须要快起来。现在我就是要用这批乌拉部的战俘作为模板示范,告诉那些按照固定思维方式思考问题的人,光是坐等靠是没有出路的,必须自己想办法,墨守成规是最大的弊病,要不得,在训练的时候,在考虑作战之前,思维应该放开么,只有开放性的思维才能有创造性的战役,才能取得意想不到的丰硕战果。”说到这里龙天羽不愿意再在这个话题上面的打转,转了一个话题也不回头对着一众将领们用一种发问的方式说道:“还有你们这些大队长、副队长们,你们在战争胜利过后,有没有思考清楚我们为什么会赢?这个问题等下开会的时候我们是要谈清楚的,谈不清楚,恐怕败仗离我们可就不远了。”说完这段话之后,龙天羽回头又同刘震说道:“我的刘大队长,怎么样,军事总结会议的人都召集齐全了么,看看这个时辰也差不多了,开会的地点定在哪里?现在能不能过去?”
刘震和一行青年军的将领们,知道刚才龙天羽的一番话是有所指的,虽然没有明确的点名,但是很明显说的就是云童,云童也是倒霉这才刚刚上任就被魁首认为不作为,呵呵,也是够为难的,只是么,这些将领们原本就不想为云童出头,一则的的确确云童是有做的不到位的地方,二则么,自己现在说什么话恐怕都不讨好,只会引火烧身。要知道龙天羽刚才哪一席话,虽然主要是说云童的部队,但实际上也是有意要敲打敲打大家,让大家不要得意忘形,被眼前的这小小的胜利迷住了眼睛,最终养成骄傲自大的性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