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那名女子。
做为一个不请自来的听众,本已失了礼数,又怎能在主人弹琴之时打扰?楚留香只得收回即将脱口而窝在并不十分温暖的海里继续聆听。
这一听,便已有所明了。
若说刚才无花的琴声之中蕴含着的是一种说不出的幽恨之意,怨恨积郁难消,使人倍感压抑的话,那么此名女子的琴声便是绝对的空灵,铮铮响起,仿若洗净了这尘世的一切污浊,让人心空灵静。
想来这二人是在这空矿的海面之上切搓琴技。
楚留香知晓这二人短时间之内怕是停不下来的,因为他了解那种遇到知已切搓比拼的感觉,就如同他与无花的三次见面,一次拼了三天三夜的酒,一次下了五天五夜的棋,最后一次说佛更是整整辨了有七天七夜。
如此一来……
一向很为他人早想的楚香帅又怎会出声打扰,反正他要知道的早在刚刚便已看了明白,至于招呼,看眼下的情况还是“不需要。”
摇头失笑间,竟似将最后三个字低声念出。
“铮……”
琴声突顿,少女突然转头看来,眼里含着的是满满的惊讶与不可置信,视线在他与无花之间来回几次,这才按下古琴之侧的一块雕花之处,立时便有洁白的便条与笔墨飞了出来,落到女子手中。
她在便条之上写字。
如此情况自然惹得楚留得惊奇不已,心下也似被小猫挠着似的好奇极了,只可惜他的脸皮虽厚,却也没到能在此时旁若无人的跳上船去,凑近了瞧一瞧的地步。好在他很快便看到了她写了什么字,只因那少女本就是写给他的。
“我终于找到你了。”
这世上一天不知道要有多少个人在找谈论楚留香,也数不清究竟有多少女子想要见到他,所以看到这句话他一点儿也不觉得奇怪。
酒已入杯,无花嘴角含笑的端坐在一边。
不论何时何地,他似乎都是这么一副样子,好似凡尘的一切污垢与其他,都沾染不到他的风毫。
楚留香也已上了船。
纵是初夏,阳光温暖,刚从海里跃出,一身冰凉的海水都不会太过舒适,然而他现在的样子却似已经洗过了澡,又换了一身新衣服一般的清爽。
以他自己的内力,纵是能如此之快的哄干衣物,却也绝不可能做到现在这般。
洗过衣服的人都清楚,衣服的晾晒也并非是没有讲究的,而且阴干与晒干,洗过与掉入海水,干了之后的效果从来都是不同的。
他如今之所以能如此清爽的坐在船上,只能归功于依旧立在船头的白衣少女。
只是一小段的琴音,便似有股奇特的内力顺着他的衣物转了一圈,再之后他便如同从未跃进海里游了数十里一般,满身清爽的坐在船上饮酒。
不是不惊奇。
只不过纵然觉得十分惊奇,这等可能关乎到她人武功绝学的事情,楚留香是断然不会多问的,是以只是简单道谢。
女子轻轻颔首。
她的下一张纸条是递给无花的,因离得极近,楚留香便能轻易瞧见,洁白的便条之上,一行娟秀的小楷落于其上。
“多有打扰,还望见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