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浪半眯着眼睛,好像陷入了什么回忆,接着,我听到他平静得几乎没有一丝波澜的声音……
那一年,阿浪作为大将军,在与敌军对抗的过程中几度连胜,驰骋沙场,所向披靡。
然而,盛极而衰,这句话是一点儿也没有说错,就在阿浪准备乘胜追击的时候,朝廷却突然发生一些意想不到的事情。
先是莫名其妙的嘉奖令,接着,便是勒令得胜的军队班师回朝的圣旨。
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阿浪置若罔闻,可结果,却是在阵前被人拿下,押解回朝。
更加令人没有想到的是,等待他的并不是褒奖,更不是高官厚禄,而是一壶毒酒。
当年,将军府五十一口人全部惨死,所有财产悉数充公。
阿浪说,他永远也忘不了那一天,皇帝的圣旨送到了家里,一家人跪下接旨的情景。
他也永远都忘不了,那杯毒酒一饮而尽的瞬间,那种深深的灼痛,仿佛快要将他的灵魂从身体里抽出来一般。
所谓功高震主,或许,就是这个道理吧,可一直到临死之前,他都从来没有后悔过自己打过的仗,因为他知道,他所作的一切都是为了黎明百姓。
天理昭昭,总有一日,会还他清白……
故事听完了,我的眼泪不知道什么时候早已爬满了脸颊。
当阿浪说起那些事情的时候,我印象最深刻的莫过于赐毒酒的那一刻。
因为,我清楚地记得,那个时候,我在无忧洞看到的那幅画,画的最末端,三人跪在地上,中间一个是男人,旁边两个是女人,三人跟前还站着一个宦官打扮的人,手里似乎拿着什么东西。
现在回想起来,我那个时候,还以为宦官手中拿着的东西是嘉奖的圣旨,现在看来,根本就是用来刺死阿浪的毒酒。
陡然之间,我的心漏跳了一拍,不对……这中间,好像少了点什么!
我疑惑地蹙眉,目光沉沉地落在阿浪的脸上,他依旧微闭着双目,看上去像是陷入了什么痛苦的回忆。
我轻轻拉了拉他的衣袖,他这才恍然睁开了眼睛。
“你没有说实话,你有事情在瞒着我!”
他没有想到我会这样说,立即变了脸色,低声问道:“什么?”
“我记得,我在无忧洞里曾经看到过一幅画,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那幅画应该就是赐毒酒的画面,可我清楚地记得,那个时候,你身后还跪着两个女人,一个是我,另一个究竟是谁?”
面对我的质问,阿浪的眼神明显有些闪躲,可我却紧跟不放。
半晌,他似乎知道自己瞒不下去,淡淡摇了摇头,对我说:“还有一个是岳霓裳。”
“呵……”
我冷笑了一声,事实上,我早已经猜到了,可我心里还是在期待着一个答案,于是又追问道:“所以说,她是妻,我是妾,这都是真的?”
我说着,微微抬起一只手,指尖轻轻滑过墓碑上的每一个字,最后,停留在“爱妻”两个字上,来回摩挲。
“我知道,有些事情,你注定会知道的。”
他突然抬起头来,毫不畏惧地迎上了我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