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你说什么呀,这么认真。&rdo;
阿克转过身来,窥探一下亘的神色。
&ldo;我要把它弄清楚。看是否真的有幽灵出没,有的活是怎样的幽灵,&rdo;
阿克眨巴眨巴眼睛,亘的话让他目瞪口呆。然后,他也学亘的样子,仰望瘦骨毕现的大楼。他这样看了一会儿,因亘没有往下说,便挠着头回头问:
&ldo;你准备怎么办?&rdo;
&ldo;晚上潜入。&rdo;亘说着,快步走起来,&ldo;你有个大手电对吧?那东西可以惜给我吗?&rdo;
阿克跑着追上去说:&ldo;可以呀,但很难往外拿,老爸说那是非常时期用的,随便拿他会生气的。&rdo;
阿克的父亲,即小村叔叔,出生在神户。尽管来东京已经多年,且阿克也是在此出生,但故乡曾遭遇的大地震,仍给予叔叔心灵极大冲击。小村家的防灾对策是力求万全:一有动静,就可以跑出都厅一带。
&ldo;那好吧,&rdo;亘脚下越发快起来,头也不回地说,&ldo;我自己想办法。&rso;
&ldo;等一等嘛。好吧。我拿出来给你。&rdo;
阿克开始有点儿慌了。大概是因为亘太着迷的缘故吧。
&ldo;你怎么啦?怎么就那么在乎幽灵嘛?&rdo;
在乎的并不是幽灵。而是被女孩子们说&ldo;最讨厌,三个宇,他只想知道,&ldo;死抠道理&rdo;就那么不好吗?他只不过觉得她们的话不合逻辑,怪怪的,说出了自己心中自然产生的疑问而已。
即便是正确的意见,因为大家不相信就不该说出来吗?不能让众人心情愉快,不是随声附和的意见,就非得咽下闷着不说出来吗?否则就会讨人嫌,被女孩子白眼相待吗?
可这些事情都有损形象说不出口。所以亘沉默不语。怒冲冲地继续走路。
&ldo;几点钟呀?&rdo;走在后面的阿克说道,&ldo;喂,你答我呀?&rdo;
亘停下步子。问:&ldo;什么几点?&rdo;
&ldo;潜入大楼啊。我陪你去。&rdo;
亘高兴起来了,他甚至有点难为情,
&ldo;深夜才行吧。&rdo;
&ldo;十二点吗?&rdo;阿克笑道,&ldo;我们家是夜猫子的生意,肯定没问题,可你那边能抽身出来吗?&rdo;
阿克说的没错,对于亘而言,要在接近凌晨时走出家门,现实中几乎不可能。
亘的家虽说是父母和亘三人的家庭,但一年之中约有两百天是母子两人过日子。父亲三谷明回家很晚,休息日也总是外出,不是有这事就是有那事。自从转向开发旅游点的工作后,长期出差也多了起来,忙起来的话,一个月有一半时间归家就已经蛮不错了。所以,三谷明迄今一次也没有出席过亘的周日观摩课或运动会。总是到临近活动时还说&ldo;要去要去&rdo;的,但这种承诺从没有兑现过。
咳,周日观摩课就无所谓了。亘不是小孩子,不会总为这种事唠叨。父亲很忙碌,工作是误不得的,而眼下的问题,今晚父亲又百分之百深夜才归。母亲将会等待父亲。母亲会打打毛线、读读杂志。若深夜电视无聊,也有租录像带来看的。不等夜归的父亲洗过澡、吃完夜宵,她再收拾碗筷完毕,母亲是绝对不会睡的。怎样才能瞒着她走出家门呢?
亘一边吃饭。一边祈求出现奇迹。但愿父亲今天早归,说已疲惫不堪,他们早早上床吧。待两人入睡之后,他就可以蹑手蹑脚出门了。万一父母来察看房间,他把小熊玩具塞到被子下面做替身即可。绒毛小熊是三谷明去年年底公司聚餐时抽签抽中的奖品,但从来都没赢得过亘的青睐,这回总算派上用场了吧。
然而,现实就是现实。一如往常地和母亲一起吃晚饭,被教训&ldo;作业得认真做呀,今天发回来的作文且不说文章和内容,汉字的错误太多啦&rdo;,亘有一个小时被绑在桌子卜,之后洗澡,洗好出来时,母亲说&ldo;小村君来过电话&rdo;。
&ldo;看来没什么急事,因为他说明天在学校跟你说。妈妈之前说过的,妈妈不赞成小学生晚上过了九点还打电话。&rdo;
母亲双手叉在腰间。
&ldo;小村家是做揽客生意的,也许看法会有不同吧。&rdo;
一听母亲又说这种话,亘总是&ldo;又来了,真没劲&rdo;的心情。那感觉就像胸口皮肤最薄的地方被人家的指甲尖挠了一下。母亲不必怒形于色,亘也明白母亲不喜欢阿克,也明知母亲讨厌小村的父母。要说为什么,不外就是小村家开小酒馆,&ldo;没有教养、粗俗,不是好人进出的地方&rdo;。
可对于亘来说,阿克是他的朋友,
小村他爸也许的确是粗俗之人。某次学校开放日,他喝得醉醺醺、脸红红地出现。以致挨老师说。他妈爱化浓妆,甚至在商店街的另一侧都闻到那味儿。连阿克本人也曾取笑说,俺家老妈脸盘大,涂得又厚实,打粉底得比普通人多一倍,所以是化妆品店的客户。可亘并不讨厌叔叔婶婶。运动会的时候,他们都来给亘鼓劲,在三年级春天的参观日,遇到亘在算术上解决了一个稍难的问题,叔叔大声夸奖道&ldo;好啊,了不起!&rdo;尽管惹得旁人窃笑,他也完全不在乎,亘受到如此大力的赞扬还是头一回,所以那天的事情就如同混在土堆里的彩色玻璃碎片一样,很长时间都在亘的心头闪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