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倒是不怎么担心,爹会安排好一切的,工人们也很信任他。倒是有一点,爹嘴上不说,但我知道他很看重你,他很在意你的想法。当然,他曾经跟我说你看起来一点儿也不像个大家闺秀!”贝西嬉笑着说道。
“那你觉得呢,贝西?”
“确实不像!”说完她笑得更开心了,而我也跟着她哈哈大笑起来。“cali,你觉得罢工会成功吗?爹他倒是对这次罢工信心满满的。”
“也许吧!如果他不把罢工诉诸于暴力,如果他能领导工人与工厂主理智地坐在谈判桌前好好地商谈,化解彼此的矛盾,也许米尔顿的工人和工厂主就不会像仇人一样了。”我一边想一边说道,想到小说里这次罢工会一发不可收拾,最后以失败告终,我的心里就一阵阴云。
“爹说过这次罢工会是以和平而非暴力的方式进行,他反对任何形式的暴力,但与工厂主坐下来冷静地谈判,我想不太可能,爹常说工厂主都是些骗子,都是不可信任的。”
“我觉得工厂主中也有好人,桑顿先生就很正直。”
贝西想了想回答道:“我不知道,虽然我知道桑顿先生的工厂可能是米尔顿工厂中工人工作环境和待遇是最好的,如果从这点上看倒是不错,但我也只能对他评价至此。”
“我想以后尼古拉斯会与桑顿先生成为朋友的。”
“这我可不敢想!”贝西摇了摇头,“好了,咱们别提罢工了,快告诉我,cali!上个星期四去桑顿家怎么样?桑顿夫人是不是还如女沙皇一样板着脸?”我尽量生动地向贝西讲了去桑顿家拜访的情况,贝西带着兴奋的神情耐心听完后感叹道:“你还被邀请去参加桑顿夫人的晚宴?我很难想象你在晚宴上如贵妇人一样穿着晚礼服的情景!”
“是因为我不像大家闺秀吗?”我装出生气的表情问道。
“我觉得被一堆不怀好意的工厂主围着,你会被无聊死,就像穿着行动不便的晚礼服会感到拘谨一样——当然cali,我也有点儿矛盾,你那么漂亮,我真想看看你穿晚礼服的样子!”
我刚想要回答贝西可能我会没有时间参加桑顿家的晚宴时,一个面容消瘦憔悴,头发凌乱的男子走进了希金斯家。他的衣服很破旧,手里拿着一个同衣服一样破旧的毡帽,看见我和贝西正在聊天,他有些唯唯诺诺地问道:“请问,尼古拉斯在吗?”
贝西起身迎了过去,告诉这个人她父亲还没有回来,男人犹豫了一会儿,没说什么话就转身走了。
“他是谁,贝西?”我问道。
“他是我们的邻居,叫鲍彻,爹前几天刚刚说服他加入工会,他和他的妻子有六个孩子,他妻子人倒是不错。”通过贝西的描述,我的头脑中马上搜索着在小说中写到的鲍彻的名字,他因为受不了工会的排挤而投河自杀,而他的妻子也在他死去后不久自缢身亡,留下他们的孩子留给希金斯收养,最后的结局真叫人唏嘘不已。
“感觉鲍彻并不是一个意志坚定的人,也许尼古拉斯拉他进工会,对鲍彻和工会都会是一个错误。”
贝西没有回应我的话,她来到窗台边坐下,张望着外面,不时地咳嗽几声。最近她总是这样喜欢坐在窗台边上看着外面,就像等待什么人来接她,她总是提起上帝,又总是刻意回避谈及死亡,而我并不如玛格丽特对宗教抱有虔诚的态度,只是默默来到她身旁,拉住她的手,陪她一同张望与等待,希望我的生命能顺着我的手的温度传导给贝西,不想让这个生命如此的凋零。
同一直笼罩在死亡阴影下的贝西不同,黑尔夫人在小说中的病情是那样含糊和快速。她的面色一如既往地苍白,时常流露出疲倦,吃的东西也很少,虽然她有时候会显得很活泼,但多数情况总是感到很抑郁,甚至她还出现了腰部的不适感。我尽量照顾黑尔夫人,同时设法让黑尔夫人保持心情愉悦。为了弄清楚黑尔夫人到底得了什么病,在向桑顿夫人要来医生地址后,我就请迪克逊去拜访大夫来黑尔家一趟。开始,迪克逊并不理解我的做法,认为黑尔夫人虽然来到米尔顿后虽然脸色苍白了些,但那只是米尔顿糟糕的天气造成的。我不得不以“预言”为由,告诉她黑尔夫人会生一场大病,这才让迪克逊半信半疑地去请医生。但请大夫的事情也并不顺利,这位米尔顿的名医出差去伦敦要两周才能回来,这可真是让人着急。
另外,玛格丽特还是没有给我回信,这让我担心,甚至怀疑她是不是不适应我所处的世界而遭遇到了不测——想到这种情况有可能发生,我就变得更加焦虑了。好在这几天,桑顿先生送来了星期五举办晚宴的请帖,邀请黑尔一家和我参加。这件事多少引起了黑尔夫人的兴趣,甚至她还为我从玛格丽特的晚礼服里挑选一件,按照我的身材与迪克逊一起改制了一件晚礼服。
在桑顿家举行晚宴的前两天,一个让我意想不到的人拜访黑尔一家,他就是黑尔先生最要好的朋友,贝尔先生,他曾经做过黑尔先生的男傧相并且还是黑尔先生在牛津的同学,更是玛格丽特和她哥哥弗雷德里克的教父。因为这些原因,在读小说时我就不由自主地对贝尔先生产生好感,而现在亲眼见到这位先生更是让我好感倍增。
贝尔先生的年龄与黑尔先生相仿,但看上去要年轻许多。他一头银灰色的头发,身材挺拔健美宛如一个青年,虽不如桑顿先生英俊,但文雅风趣的谈吐,绅士十足的风度,再配上做工精细剪裁贴身的19世纪款西装,无时无刻不让贝尔先生透出一股成熟男人的魅力。贝尔先生很富有,但他却是一个单身汉,甚至他常常拿单身汉的身份进行自嘲,露出一个感染人的微笑。黑尔先生和黑尔夫人非常欢迎贝尔先生的到访,尤其是黑尔先生更是高兴的像个孩子,总是拉着贝尔先生的手与他谈起两人一起在牛津上学时的往事。如果这对朋友处在21世纪的话,我真以为这两个人的亲密关系不仅仅是朋友那么简单。黑尔夫人也很喜欢黑尔先生的这位朋友,从贝尔先生那里她也多少能找回过去在赫尔斯通时的美好时光,甚至是自己与黑尔先生已经消逝的青春年华,因为贝尔先生是他们美好时光的见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