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一击未中,却仍是不肯放弃,而是疯魔了一般继续攻击了起来,只是不知道为何竟似完全抛开了原随云,只逮着施静拼命。
施静无奈地腾挪闪避,只是对方这种呼吸吐纳的方式,听在她的耳中竟似愈发地熟悉了。虽然此人自始至终未发一言,但施静对这种诡异的压迫感记忆十分深刻。等到那人数招都未能取得了她的性命,终究撑不住冷冷哼了一声之后,施静心中微微一动,已经大致猜出了这个人的身份。
说是“猜”出,但是她也不能确定这个人的身份,可以肯定的是,此人同之前在困住她和原随云的那个大石窟中,隔着石壁传音的,是一个人。
她曾经隔着那个石窟顶上的一个小小的洞口同此人通过话,虽然因为太黑没有看到其真面目,不过,正因为拜这“绝对的黑暗”所赐,她的听力得到了空前的激发,居然将这个人的呼吸吐纳声记得清清楚楚。
大约是因着修习内功已久,所修的两门功法也俱都是高深的内息修炼法门,于这吐纳功夫最为讲究,故而她对这呼吸吐纳的规律总是要分外敏感些,歪打正着之下,倒是也总算是在这黑魆魆的蝙蝠洞里派上了用场。
黑暗之中,完全看不到东西,双方交手,本来靠的就是“听声辩位”的功夫。高手过招,更是如此。这种时候,若是有这么一样本事,那简直就不只是如虎添翼、甚至,可以说是安身救命的东西了。
此人的武功极高,甚至不在石观音之下,虽则内力尚还不及,但是招式刚猛有力,已隐隐有水母阴姬的修为了。
施静应付的极为吃力,幸而靠着“常春诀”和“神水经”两大内功和充沛内力的加持,总算立于不败之地。
即便如此,她却支撑的极为辛苦。只因那人的体力精力却是十分惊人,对战了这许久,攻势竟似完全不减,自有一种“拼命十三郎”般的气势,好似不弄死她誓不罢休一样。
真不知道这种没头没脑的仇仇大恨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然则对方步步紧逼,连个喘气儿的时间都不给留,施静万般无奈之下,只得全力应战,居然连开口说话的功夫都没有,到了最后,她已经是咬着牙在奋力火拼了。
幸好,拜黑衣老妇和水母阴姬所赐,她的武功还是靠的住的,不但在关键时刻没有掉链子,这种时刻濒临死亡威胁的情势之下,反而完全激发了她的潜能,不知不觉竟令她的武功更上了一层楼,虽然九死一生,费尽周折,但终于还是取得了最后的胜利。
那个人中了她不知道第几掌之后,终于闷哼一声摔倒在地。
听到这个动静,施静也再支持不住,摇晃了一下,单膝跪倒,但她身上受的伤并不算重,至少,还能撑着不倒下,不管怎么说,她总算还是赢了。
然而她一面喘着气,一面却仍是暗暗调息,完全没有放松的打算,半点儿都不敢大意。
只因,她从未见过如此不要命的打法,也从未见过有人能拼命到如此地步。
每一次她击中这个人,寻常人挨上都必定是再也起不来的重伤,这个人却仿若钢筋铁骨一般,总是能迅速挣扎起来,继续同她打……如此反复数次,到了最后,她已经条件反射般地等待着这种“打倒后的反扑”了。
重复的次数多了,到了那个人终于再也没能再爬起来的时候,她居然还有些不习惯了。
石室中隐约传来她们两人粗重的喘息声,虽然室内漆黑,不辨时日,但这一战粗略估计之下也至少持续了一个半时辰了——这几乎已经是她体力的极限了。
哪怕再多一刻钟,她也必然是如同烂泥巴一样瘫软在地上了。
其实此刻她也已经比烂泥巴好不了多少了,之所以还没有倒下去,完全是靠着一口气在撑着。
麻蛋,哪里来的疯子。
她折腾了这么许久都还侥幸活得好好的,就算真要死也不能死在个疯子手里啊。
一定得把他揍趴下,弄清楚了再弄死他。
施静如此想着,休息了片刻,喘得没那么厉害之后,便准备进行“严刑拷问”了。
未料到,还没等到她问,那个人却先说话了。
“你……果然,不愧是她的女儿。”
这声音照旧是沉闷嘶哑的,倒是跟那个时候在石洞里听到的声音没有什么两样,让原本以为那时他是做过变声处理的施静微微诧异了下。
不过,听这话,他认识水母阴姬?
施静稳了稳身体,略略平复了下气息,方才缓缓道:“前辈认识家母?”
那声音喘息着,忽然笑了起来。简直如同一块碎石划过锅底,让人听着有种说不出的难受。
施静按捺住想要跳起来暴打他一顿的冲动,耐着性子沉默以对,只听他笑道:“我自然是认得的,不过,我没想到,她这样的人也会被那种淫贱之辈所迷惑,还生下了你来。”
自己生父被人说是淫贱之人啥的,即便施静从来没见过这个便宜老爹,也听说了他的风评十分不好,但她也还是觉得心中十分不是滋味。
不过,虽然声音听不出男女,但听这说话的语气,这果然是个老疯婆子吧?
听说她那位便宜的老爹是个长着一张绝世美颜的变态色狼,当年不会是跟这位婆婆有过神马吧……
施静有些控制不住地神展开,可是不管老爹再混蛋、再渣,为人子女的也不能就这么让人当面羞辱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