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鸣有些犹豫,却还是伸出手腕,一丝金色光芒溢出。
容晚一抬指尖,白光同金光交缠,契约已成。
“钟鸣。”容晚眸中厌恶终是藏不住,她道:“第一件事。”
“上仙但说无妨。”钟鸣所求轻易达成,他很少如此愉悦过。
雪夜让这世间一片纷白,红梅如血,随风颤动。
十多年前,夙州雪夜,三十里焦土尸横遍野,只见鲜红刺目。
一道比寒夜还冷的声音落下来。
“钟鸣,你自裁罢。”
“什么?”钟鸣大怒,端正清明的皮囊之下是令人作呕的灵魂。他骤然出剑,厉声道:“容晚,我携上因钟氏向你投诚,你却要我自裁?”
“是。”容晚淡然道:“我要杀你,不必出剑。而你,杀不了我。钟鸣,钟氏满门,你护得住吗?”
“你废话!”钟鸣剑招之下,招招欲夺人性命。
容晚肃然而立,身形一闪一现,只是躲闪,并不出招。
她道:“你护不住。夙州血案,钟氏所为,血债血偿。那一天,大概不远了。”
“不可能。夙州满门全灭,谁来找我报仇?谁?”钟鸣厉声吼道。
“我啊。”容晚道:“夙州无人能报?那我来!”
“莫不是……”钟鸣为人狡诈奸贼,其中症结他猛然惊醒,恐慌道:“不可能、不可能……除非你身旁那个小东西,可是……不可能!我得密诏,他只是你捡回来的玩物!”
钟鸣有些疯魔道:“他不可能活下来的。他绝不可能。”
“我累了。”容晚执伞的手有些微红,她淡淡道:“今夜的雪和那日一样大。钟鸣,你今日自裁,我保钟氏百年不倒。”
话落,容晚欲走,只听钟鸣一声呐喊:“我以我身,立此恶诅!容晚!谁杀我儿尽一,必被天诛!”
雪夜寒风中,剑光刺目。
鲜血喷溅在容晚身上、脸上,她置若无物,执伞俯身,拿去钟鸣的家主玉令、玺印私印,还有他的本命剑。
容晚望着钟鸣那双清亮的眼睛,轻叹一声,“命也。”
雪重风急,竹制素伞搁在钟鸣身前,不过遮一时风雪。
容晚步步远去,雪落满身。
“上仙!您受伤了?”碧落急忙来迎。
容晚白衣染血,如玉的侧脸上全是刺目的鲜红,偏偏又落了一身雪。她眉眼之间的脆弱感,叫碧落手足无措。
“无事。”容晚道:“封死梅林。”
小院前的灵文符印,对于容晚来说,空无一物。她步步入内,衣裳已是雪白,似乎方才的刺目鲜红全是假象。
夙昼正批注着落乌图注,听见门声一响,唇边扬起笑意,“师父!您——”
见到容晚神色,他搁笔起身,问:“师父,可是发生什么事了?”
容晚避而不谈,望见夙昼如今的模样,忽然想起,十多年前他在雪地里的挣扎,他执着剑,被大雪模糊的声音。
自始至终,夙昼从来不是什么乖孩子。
“夙昼,梅林那具尸体,你……连夜丢去落乌,藏经殿内,褚尽欢私阁,书案上有一颗草,喂给它。”
夙昼一句不曾多问,他将走时,容晚塞给他一枚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