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了。我没忍住。”厉见寒的声音一下子拔高了不少:“诶诶诶,你怎么就是不听我的啊?现在只希望楚玥和你爸的婚事顺顺利利,否则楚玥反咬你一口的话,就麻烦了!”我倒是没想那么多,“她反咬我一口?反咬我什么,谁都没有强迫她给我爸生孩子。她和我爸连孩子都有了,难道还能和傅言殇重新在一起?”如果傅言殇对他的心上人偏袒、包容到了这种程度,那么我认输,我退出,我不妨碍他们。厉靳寒像是认同我的话,“按道理说,傅言殇不可能原谅一个欺骗、背叛他的女人。但以后的事,谁知道呢?算了,走一步算一步吧。”“嗯。”“哦对了,沈寒昨晚半夜突发高烧,情况还挺严重的,精神病院将他转回他家医院治疗了。”我没说话,实在没力气过问这个畜生的死活。厉靳寒见我沉默,不放心地提醒了我一句:“反正我会找人密切盯着沈寒,但他阴险狡诈,我担心他会找你玩命!”我望向车窗外,司机已经启动了车子,街道两边的景物迅速倒退,美得有些凄凉。傅言殇,你会发现我离开了吗,你会不会来找我,哪怕只是动过一丝找我的念头?我使劲甩了甩脑袋,不想再满心满脑都是‘傅言殇’三个字。“我无所谓的,要是沈寒有力气杀到老家找我,我不介意陪他玩命。”深深戳痛了我的禁忌“什么?”厉靳寒似乎被我的话吓了一大跳。“秦歌,告诉我地址,我不放心你!”我眼眶一热,说不感动是假的,可我实在不想再接受别人的关心,因为我很清楚自己无法回馈给他什么。“不用。没什么好不放心的,那里虽然交通相对落后了点,但治安应该还好。”厉靳寒大概感觉到我在拒绝他,倒也没勉强:“那好吧,记得保持手机电量充足,我会随时打电话查岗的。”“好吧。”“到了给我打个电话报平安。”“好。”厉靳寒那边顿了顿,在我以为他准备挂断通话的时候,特别认真的对我说了一句:“其实你和傅言殇分开几天冷静下也好。秦歌,无论如何,我都会站在你那边,所以不要有什么孤苦无依的感觉。”我没想到厉靳寒会这样说,条件反射般说道:“我知道了,有你这个朋友,我很开心。”“……朋友,既然是朋友,互相关心很正常。我去傅言殇家看看他在不在。”我听得出他的语气一下子沉了下去,仿佛很不乐意我用‘朋友’二字定义清楚我们之间的关系。但我顾虑不了那么多,我只是一个二婚女人,真的没想过三婚。哪怕有朝一日真的和傅言殇分开了,也不可能为了慰藉孤单就搭上厉靳寒的幸福。这对他不公平。车子很快开出了市区。司机是父亲的专用司机,当初我刚回秦家的时候对我很和善,并没因为我是私生女而看不起我。“小姐,您不告诉姑爷您回老家吗?”他估计觉得我孤零零,忍不住问道:“新姑爷对你关怀备至,要是知道您回老家,肯定会陪您的。”关怀备至吗?我百感交集:“他没对我关怀备至。”司机抬头看了看倒视镜,笑道:“不是我多嘴啊,我去车库取车的时候,发现新姑爷的车停在一边,怕是在车里坐了一整晚,想见您又顾虑您是不是休息了……”我一愣,怎么可能?昨晚我明明看着傅言殇开车呼啸而去了……司机见我闪神,又说:“沈姑爷可从未试过这样呀,就算是对秦柔小姐,也没这样过。一个男人嘴上说的话,其实信七分就够了,最重要的是看实际行动啊。”我不知道傅言殇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索性拿出厉靳寒给我的记事本,翻了翻。上面的字数并不多,可关于傅言殇的各种禁忌,倒是罗列得清清楚楚。“一,他狠命抽烟,便是压制怒意的征兆,这时禁忌跟他硬碰硬;二,楚玥的各种,统统是他的禁忌,不要提;三,他很喜欢孩子……”我逐字逐句地默念着,念到最后,仿佛知道傅言殇昨晚为何对我这么狠了。我碰到了他的禁忌,毫不婉转、硬生生地碰到了他的禁忌!可是,他又何尝没有深深戳痛了我的禁忌?我痛,他也会痛吗?我再次望出车窗外,手机响起的同时,司机突然盯着后视镜惊呼:“小姐,您看!新姑爷的车是不是远远地跟在后面?”老公变态了么我感到心房剧烈的颤了一下。抬眸仔细去看,因为隔得太远,我不确定那是不是傅言殇的座驾,可手机新进的电话,是他没错。我接了电话,没吱声,内心却隐隐猜测他要说什么。“你要回老家?”这是傅言殇说的第一句话,语气既冰又冷,仿佛我又做了什么让他生气的事情似的。我“嗯”了声,视线紧紧胶在后视镜上。司机大概看出了我的不确定,低声道:“小姐,那是姑爷的车,车牌我可记得。”我点点头,事实上,我从来没留意过傅言殇的车牌、座驾,甚至连一些他的日常习惯,我好像都没用心去记过。傅言殇似乎受不了我漫长的沉默,沉沉道:“一声不吭离开,真以为我答应你离婚了?秦歌,你有什么资格先提出离婚。”我皱了皱眉,涌上心头的暖意一下子全冷了下去:“所以,你远远地跟在后面,就是为了羞辱我?”“不然呢?”傅言殇顿了顿,淡淡地问我:“你不会以为我是放心不下你吧?怎么可能。”我眼眶一热,很没出息的又被他伤到了,索性用比更冷淡的口吻说:“不去查你心上人的事却跟我回老家,傅言殇,你到底是心理变态还是有病!?”傅言殇仿佛被我的话噎住,很久都没说话,可能觉得他跟着我回老家,真是有病、神经不正常了吧。之后的一路,后视镜上再也看不到傅言殇的车子。达到老家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天地间大雪纷飞,进入村子的小道又湿又滑。司机拎起行李箱,“小姐,我送您进去吧,您一个人我不放心。”我看了看手机。接近四点了,小山村的天黑得早,要是司机送我进去,一来一回的话,估计摸黑才能到家了,便说:“没事,就几步路,我自己进去就行。这里离你老家还有几个小时车程,路上注意安全。”司机迟疑了一会,估计觉得前面就十来分钟的路,又是光天化日之下,应该没什么大问题,点点头说:“好吧,小姐,您也注意安全。”“好。”我拖着行李箱往前走,说不出为什么,越接近外公外婆家,步伐就越缓慢起来。上次回来,是多久之前了?一年前,还是两年前,久到我都记不清楚了。这时,路过的村民开始边走边打量我。小山村的习惯仿佛就是这样,看见一个外来者,总会下意识的打量几眼。“你是老赵家的外孙女?”一个大妈瞅着我问。我点点头,“我是。”大妈一听,脸色一下子变得很难看,指着我的鼻子骂道:“你个小野种还有脸回来?当年你妈干的那些破勾当,谁不知道啊?”我心头一抽,妈,你真的那么不堪?大妈见我皱着眉不说话,扯开了嗓子喊:“大伙快过来瞅瞅呀,婊~子的女儿回来了!呸,小婊~子,不要脸的贱货色!”我捏着行李箱的手越来越紧,刚想说话,胳膊便被人倏然拉着,扯进了一个温暖的臂弯里。“你……”我仓惶地抬起头,盯着那双我至死也不会忘记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