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名字,他的名字,是花丛里的蜜蜂,带了毒勾,&ldo;嗡&rdo;的一声,蛰过我心。
麻又痛!
如箭穿心。
我突然明白,孟婆为什么叫我必须喝上一碗她的茶了,九世轮回,我,鱼玄机,仍旧无法逃离宿命。
那名片刹那重若千斤,而我惟有不动声色。我的掌心越来越重,我看得见,我分明握的是一块修长的木简,长25厘米,宽3厘米,碧青的色,四周镀了金,一如他的人。
‐‐方方正正。珠圆玉润,修饰得适合社会理性。
中间一排风流倜傥的红字,表明青年才俊的身份:左补阙李亿拜,问起居。
他年少英俊。他不是来问起居,他是温先生带来的人。
他来,是来问她的心。
温先生,她的温先生,只因先生于她,就好心地把她的爱,推给另一个男人。
爱是货物吗?可以打包,转借,典当,挪用,外租他人?
我手里握的是大唐的名片,当时名叫爵里刺。他第一次来访她,跟在温先生的身后。拿着这样的一枚爵里刺,郑重其事地递给她,在那低矮的屋。
那是我的,鱼玄机的,一生至关紧要的一个镜头。它定格在千年之前,惟有我能看到。就是这样的一个镜头,决定了鱼玄机一生的命运。
如果可以,我想掐去这个镜头。
可惜,生命从最初到最终都不是一场电影,我们无法导演,我们无权拿起剪刀,喀嚓一声,剪掉某一部分。
第一章
女儿改变不堪的生活轨迹
认识李忆的时候,鱼玄机十六岁。
那一年她十六岁。
如果你十六岁过,你应该明白,二八年华,最美的季节。心事都烂漫在花蕊里,欲说还羞。
那个时候,她仍旧叫鱼幼薇。
自十三岁那年拜师以后,温先生老来,他常常来。他来看她,教她诗句。娘拿着针线,坐在门外缝缝补补。他来了,有时候是带一点银钱,有时候是带几件衣,有时候是带几卷书,暗黑的屋,因为他的到来,一下子亮了起来,亮得金碧辉煌,破败的桌椅也冰雪透亮,善解人意。在她的眼里,一切,都因他诗意的神态照射得温熏而美。
薇儿,这句诗应该这样做……
薇儿,胡笳应该这么吹……
薇儿,我带你去霸桥看柳……
薇儿,我带你去……
他带她走过大唐笔直而宽广的各条街道。他带她去最繁华的东市,他带她去最热闹的西市,他带她上醉仙楼与诗友们集会,他给他们介绍她,执了她的手,我的徒儿,鱼幼薇。
她最喜欢听他说这句话,那么亲近。她是他的徒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