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看他的穿着和长相只以为他是哪家出来游历的娇贵小少爷,没想他居然从小就开始干这些活了。江临看向鹿与鸣的眼中带了些赞许,以貌取人不可取啊。“你可别以为我们家所有人都是这样啊。”鹿与鸣瞥见江临的眼神,像是看出了他在想什么一般,道:“只是因为我儿时我阿娘嫌我太聒噪,修炼比不上我其他的哥哥们,也懒得管我,这才让我练出了这一身本领。”江临道:“但有些时候,这些本领用着总比灵力顺手许多。”鹿与鸣又劈了几根,见数量差不多了,熟练地把木柴往小车上一抛。木柴稳稳当当的落在了车里。他拍拍手上的灰尘,拽住车把往肩上一放道:“差不多了。走吧道长。”他走的有些快,江临被他落在了后面。看他拉着一车木柴还走得那么急,江临赶上去道:“山坡陡峭,你小心把木柴震出来了。”鹿与鸣毫不在意地道:“道长帮我捡起来就好啦。而且这条路我这几日走了好多遍了,没事儿。”“我之前看你的打扮不像是旅行的过路人。你从哪里来?”“西南,萍洲。”江临惊道:“你是狐族?”萍洲狐族,虽族人稀少,但是现存于世上除人族和魔族之外最古老的种族。曾因为血脉纯净处于被魔族追杀的境地,所以爱栖息于易守难攻的盆地与山间,平常难以见到。险峻的山脉养育出的是充满野性的后代,不过多年的安稳生活也已慢慢磨平了他们的棱角。面前这只小狐狸能被养成这副不羁的性子,也是难得。至于生活在山中,名字却叫萍“洲”的原因大概是几百年前,狐族还不需要逃亡时,生活在一片临海的平地上。而在狐族遇难后,狐族族长带领着狐族重新找到了一个地方,就是现在他们一直生活的山中。族长为了方便,没有改名字。因此世人都知,萍洲狐族虽以“洲”字冠于前,却生活在山里。江临从回忆中脱离出来,再度望向鹿与鸣。就那只有几百个人尚存于世的狐族,怎么偏偏让他遇着一个?鹿与鸣像是看出来他的想法,嘿嘿一笑,见四下无人,向江临指了指自己的头顶:“我真的是狐族,如假包换。”两只狐狸耳朵蹭的冒了出来。江临第一次在书以外的地方见到人头上冒出狐狸耳朵,睁大了眼睛,盯着那一动一动的耳朵,感到惊奇。末了,又发觉自己一直盯着别人的耳朵好像不太好,才依依不舍地收回了目光,朝鹿与鸣讪讪一笑:“真的是狐族,那我还真幸运。”鹿与鸣被他盯得有些不好意思:“最近一段时间出来历练的狐族还挺多的,不稀奇不稀奇。”江临道:“我看你的性子与我印象中的狐族不太一样啊。你爹娘应该挺重视你的吧?”鹿与鸣摆了摆手:“我爹娘不大管我,我从来都是随着自己的性子来。”他叹了口气,继续道,“不过有些人觉得我的性子过于跳脱,不愿与我打交道。”江临眼睛都瞪大了:“就这?我觉得你挺好的啊,我就喜欢跟活泼的人相处。”鹿与鸣听了笑得开心:“道长,我觉得我们一定会成为好朋友的。”两人聊了一路,从天上的飞鸟聊到地下的游鱼,走着走着,竟已经看见了村庄的屋子。鹿与鸣踢走一块挡在他脚前的石头,道:“我爹正好想让我多出门历练历练,但这一天到晚跋山涉水的太累了。我看你身边的那些人都叫你长老,你是哪个门派的啊?”“峰山,是个小门派,你应该没听说过。”鹿与鸣转了转脑袋,竟真的转出了点信息:“我听说过!是不久前刚建立的那个门派吧?”江临有些惊喜,随后毫不犹豫地抛出了橄榄枝:“我们再过几日便是外门选试。你若愿意来,也可以去看看。”“峰山是在北边对吧?有点远……不过没关系,我让我爹送我过去就好了。”推车走完了山路,刚碰到结实的地面,忽然被一块石头绊的颠了一下,掉了几块木柴下来。鹿与鸣停下来,把木柴捡起来放回去,不经意瞥见了把车绊住的石头:“这石头晶莹剔透的,生的倒是好看,我拿走了。”江临:?晶莹剔透的石头?鹿与鸣道:“对了道长,峰山长辣椒吗?”?江临懵了一瞬,忽然想起了萍洲所处的区域。西南方好像是无辣不欢的地方。江临刚想说话,鹿与鸣便自顾自得回答了:“北边应该没什么辣椒。那我自己多带一些好了。”“……”鹿与鸣拐了个弯把推车推进一个角落,出来时看见村长正向这边走来,便朗声招呼道:“村长——木柴我都放在这里了!”村长对着他摆摆手,示意自己知道了。两人刚想走,村长的声音从后方传了过来:“二位仙师!”两人同时停下脚步,望向后方。离得有些远,江临看不清村长的表情,只是隐隐感觉出了些苦涩。村长把他们叫停,却在两人转过身来时忘了自己要说什么。他张了张嘴,喊出几个字:“万事多小心!”对方也摆摆手示意自己听见了。村长叹了口气,杵着拐杖要离开,脑海中却出现了神像的声音。神像的语气不同于往日的友善,而是恶狠狠道:“你刚刚在对他们说什么?你不想救你村里的人了吗?”村长道:“我说什么了?我只是觉得夜间黑暗,怕带着光走的人摔跤。”神像哼了一声,消失了。在经历了阿晨的失踪后,大部分人也意识到了神像的问题,于是准备工作做的非常充分。夜晚很快便到来。一群弟子簇拥着上了山,围在了庙前。“师尊呢?”季文绛问着身旁的人,眼睛却没有一刻离开过神像。“应该还没上来。”林见舟倒是向周围看了一圈,并没有看见江临的身影。他顿了顿,接着道:“鹿与鸣也没来。”季文绛皱了皱眉,余光却瞥见一小缕黑烟钻进了神像里,表情冷了下来。此时话题中的二人正被村长催着走进一间小屋:“阿晨刚刚吵着说要见你们,说是要跟你们道谢。”“她阿姊不是已经道过谢了吗?”鹿与鸣手中把玩着白天捡到的那块石头。“小孩子嘛,有些话总要亲口说才愿意。”村长陪笑道,打开面前房屋的门道::“二位仙师请。”两人倒也不再多问,一前一后进了门。江临前脚刚踏进去,后脚便听见门被上了锁。“村长?”江临敲着门,“这是何意?”村长道:“对不住了劳请二位在里面待上一阵吧。”说着便念起了神像教他的法诀。鹿与鸣还是一副不在意的模样,找到床榻坐了下来,对还在敲门的江临道:“道长,不必再敲了。我们出不去的。”“硬出我们当然出不去。”江临停下拍门的手,转过身来面色却没有一丝慌张。“我们不是被阵困住了吗。”鹿与鸣脸上闪过一丝惊讶:“你也发现了?什么时候?”“刚才。”江临道。在进门前他观察过屋周围的地形,门的两侧摆着几块石头,门上还吊着几根树枝。这本没什么奇怪的,屋子的旁边就是山,从山上滚下来的石头滚到屋前的情况也不是不可能发生。怪就怪在,这石头摆放的方式太规律了。左右两侧各摆着两块大石头,间隙中还散落着一些碎石。而正对着门的那块带着泥土和灰尘的,和白日里鹿与鸣所描述的的那颗石头一般无二。门上倒挂着的两根树枝看似没什么问题,但与石头形成的倒三角一起看,便形成了一个有些扭曲的,由屋内向外的箭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