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菲应该推开傅荆川的,可她终归没有。
她太难受了,太想借助一个地方发泄一下了,即便借的是仇人的胸膛。
人潮汹涌,但他们并不在乎别人的目光,好像天地间只有他们两人了。
方菲在他怀里靠了很久,傅荆川胸前的衣服很快就湿透了,方菲哭得脑袋发晕,但人倒是冷静了不少,她用手擦了擦湿掉的衣服:“抱歉,你的衣服被我弄湿了。”
“没事,”傅荆川接过她手里的东西,“走吧,我陪你上去。”
方菲吸了吸鼻子,瓮声瓮气地说:“你怎么回来?”
“保姆告诉我的。”
方菲了然点头。
保姆就是傅荆川花钱聘用的,薪水也是他在开,保姆向他汇报情况也是情理之中。
不过她以前撒谎要回家,实则去办别的事,会不会也被保姆说破嘴?
她捏了捏拳:“保姆还挺负责的,她什么都和你说吗?”
傅荆川看着方菲的眼睛:“那倒没有,只是你妈病情突发,她才和我说了一句。”
方菲没心情和傅荆川聊太多的事,听到他这样说也就信了。
到了医院楼下,方菲去傅荆川手里拿东西:“你爸还住在这个医院吗?”
傅荆川点头。
“那你去看你爸,我去找我妈。”
傅荆川把袋子握得更紧:“我陪你去。”
“不用,我妈并不知道我去你的公司上班,你现在去看她,可能会令她生气,她会认为我又被傅家逼着做牛做马,她会心疼我,更会埋怨她无能保护我。”
方菲的语气是着急的,认真的,傅荆川握着袋子的手到底松开了:“那我在楼下等你,然后一起回家。”
方菲拿过袋子,电梯恰好到了,方菲挤进电梯对他说:“你自己回吧,我今晚得留在医院陪我妈。”
电梯门合上,映射出傅荆川担忧而冷漠的脸。
她刚有早产反应,今天这么折腾,身体很可能又出问题。
但生病的毕竟是她妈,他也不好阻止,便找医生开了保胎药和维生素,把两种药打开调换后,打电话让保姆下楼,把装进维生素瓶子里的保胎药拿给保姆,让保姆盯着方菲吃了。
保姆上楼,见杨诗琳躺在床上发呆,方菲则在卫生间用盆接水想给杨诗琳擦脸,她走进去把药递给方菲:“方小姐,这是傅总让我转交给你的。”
方菲瞥了一眼,见是维生素,便顺手放在洗手间的柜台上。
保姆重新拿起来:“傅总说一日三次,一次两颗,交代我看着你吃了,不然就亲自来看着你吃。”
方菲本就心烦,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倒出两颗药就吃了。
以至于她没发现,药丸和她这几日偷着服用的保胎药一模一样。
服用后,她端着盆要去擦背,保姆立马接过去:“方小姐,你身体不好,这些事情就交给我来做就好。”
方菲担心做重活和弯腰会刺激到孩子,也就没有抢着坐,而是坐到床边,给杨诗琳剪指甲,又给杨诗琳拔白头发。
杨诗琳有一头浓密的头发,可自生病以来,已经白了一大半。
方菲拔了一会儿,越拔越多,便不忍心地停下手,杨诗琳却突然说:“菲菲,你和妈说实话,我这个病是不是治不好了?”
方菲温声道:“当然能治好,现在医学那么发达,你肯定梦好起来,然后我带你到处旅游,让你开开心心的过好早点。”
杨诗琳很向往,但她更能看清现实:“现在透析,估计是重走以前的老路,靠透析维持着性命,再等肾脏……”
“即便要再移植,我也会想办法,你安心住着就好。”
杨诗琳摇头:“我怎么可能安心,我已经拖累了你,若在移植一次,可能得要你的命。”
“妈,”方菲提高音量,很耐心地说,“我的命都是你给的,别说拖累我,就算你现在要我这条命,我都可以给你。可我即便把我的命给你,你的病也需要治疗,所以我会好好工作上班赚钱,你安心接收治疗,只要我们母女同心,一切困难都是暂时的,也都会过去的。”
“而且我只有你一个亲人了,你不想让我当孤儿,就得乖乖听医生的安排。”
杨诗琳见女儿这般懂事,也想多陪女儿些时日,到底点了点头:“好,但你得量力而行,别太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