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她双手捂着脸,蹲在地上无声地哭了起来。
傅荆川去拉她的手,那么瘦弱的一个人,力气却很大,他拉了几次都没拉开。
但这动静,却把别人引了过来,傅荆川把缩成小小的一团的她抱进房间,用脚踢上门,快步来到床边把她放回床上,再次去拉她的手。
她还是捂得很紧,他怕弄疼了她不敢大力,只能眼睁睁看着眼泪从她的指缝中流出,变成锋利的针,在他的心上扎了一下又一下。
自记事起就没流过眼泪的傅荆川,竟红了眼眶,他背过身调整好情绪,才转回身说:“方菲,你别哭了,如果你恨我,你可以骂我,甚至打我,别拿眼泪惩罚自己。”
方菲想,他应该是厌烦了自己的。
眼泪这种东西,是亲者痛仇者快的存在,在不爱自己的人面前流泪,只是自取其辱而已。
她下床去了卫生间,用最短的时间洗了脸并调整好情绪,然后开门出去。
傅荆川站在阳台抽烟,听到她出来,立马灭了香烟迎上去,想叫她,却又有些不敢叫她,只能要笑不笑的,表情凝成一副尴尬的模样看着她。
方菲快速地看了他一眼,就把视线转向了窗外某处:“傅总,我不骂你,也不打你,你毕竟是把我从秦正宇的魔爪下救下来、又是帮我妈妈换了肾脏的人,这两份大恩大德,我没齿难忘,自不会做恩将仇报的事。”
傅荆川意识到,她是要和自己划清界限了,他张张口,向来在商场上舌战群雄的人,却词穷了。
方菲见他没说话,把视线从窗外转移到地面某处,低下头继续说:“你回国那晚,我打扮成酒店服务员接近你,其实并没有想过会和你发生亲密的关系,当时只是想单纯的利用你,报复秦正宇和方悠。后来不该发生的也都发生了,但我也没怪你,毕竟是我主动上门,顶多算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她说着顿了顿,视线从地面移动到傅荆川的鞋尖上:“不知道你有没有察觉,那晚我是第一次,虽然这并不值得拿出来细说,但我想表达的是,我并不是随便的坏女孩,是你把我从女孩变成了女人,但若我知道你有未婚妻,即便我再恨秦正宇和方悠,我也不会接近你。”
傅荆川总算找到了自己的声音:“我和蒋楚然,并不是你想的那样……”
方菲抬头,看着傅荆川:“可你们有婚约,是事实吧?”
看到傅荆川眼中闪过的迟疑,她秒懂的同时,又笑了笑:“我最恨第三者,我妈当年就是被第三者插足,才郁郁寡欢多年,乃至积怨成疾得了尿毒症,所以,我万万不会让自己,成为自己最恨的人。”
傅荆川的心脏紧了紧,就像被一只看不见的大手捏了一把一样,他尽可能平静地说:“你是要和我分手?”
方菲笑了下,笑容却有几分苦涩:“火包友的关系,就别玷污‘分手’二字了。”
傅荆川想挽留,却没有资格。
蒋楚然,是他重回自己位置的重要助力。
他运筹帷幄多年,若是现在功亏一篑,那就太损失惨重了。
即便他很想留住她,可他不能停止计划,也不忍心把她变成她最讨厌的人,更不想把她变成痛苦、压抑和不快乐的人。
如果他只会给她带来痛苦,那就放手吧。
他往后扬了扬脑袋,几秒后情绪平稳一些,才重新看向她:“我在市一院那边有套房子,我会让乔山过户给你,这样你在医院来回奔波会方便一些。”
“不用。”
傅荆川自顾自地说:“你那辆车都快要报废了,我让乔山买辆宝马mini给你,车子小巧,适合你们女孩开。”
一个“你们女孩”,令她又控制不住的尖锐起来:“都不用,你既然那么有钱,又好善乐施,那就留给我之后的其他女孩吧。反正你的钱,我不会再收一分,至于你帮我从秦正宇那里要到的五百万赔偿,那是我应得的,我就暂且收下了。等我确认秦正宇真的给我转账后,会第一时间把你帮我妈妈垫付的医药费,全部还给你。”
方菲说完,再次开门离开,这一次,傅荆川没有再追上去。
他在房间里站了很久,维持不动的姿势,后来突然觉得茶几上的玻璃杯有些扎眼,挥起拳头一拳打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