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云归随意点了点头。
他的来意自然不是找善善那么简单,小姑娘不在,说话更方便。他的折扇收起,神色也变得担忧:“昨日在街上发生的事情,我已经听说了。但我知道的时候,你们二人已经被抓进大牢里,等我去赎人的时候,你们俩又早已经出来了。我昨日来你家找人,你家中也没人,究竟是出了何事?你们又去了哪?我听说善善受了伤,她可有什么大碍?”
她低声道:“已经看过大夫,大夫说只是一些皮肉伤,养几日就好了。”
“可有我能帮得上忙的地方?”
温宜青又摇了摇头。
“我还打听到,高家的人昨日在四处打听你。”就算是在京城这满地功勋权势的地方,高国公也是鼎鼎有名,饶是他结朋好友,也难以以商贾身份攀上高家。沈云归担忧地道:“你行事向来小心,怎么会得罪高家?”
“无碍。”想到小女儿昨日血流不止的可怜模样,温宜青眼眸冰冷:“他们不敢动我。”
沈云归眼皮一跳。
他知道温宜青得太后青眼,也结交了长公主,那两位就足够。可此时此刻,他却无端想到另外一人。
“是那个陈公子?”
温宜青诧异地抬起头看了他一眼,而后轻轻撇过头,也没否认。
“我听说是善善的马受了惊。也是那个陈公子送的马吧?”沈云归捏着折扇,再提起这匹马,时隔多日,他也没忍住酸道:“你我二人相识多年,倒不见你收我什么东西,那人送了一匹马,你便点了头,我倒不知你爱骑马……”
他说着说着,瞧着温宜青脸色,声音越来越低,最后讪讪住口。
“你不喜欢,我不提就是了。”
他转而道:“你喜欢骑马?我在城外买了一处别庄,那儿后山宽阔,最适合骑马。前些日子我看到一匹西域来的汗血宝马,价值千金,顶顶神骏,下回我带……带善善去骑骑,肯定比那谁送的好。”
“不必了。”温宜青冷淡拒绝:“她已经有了一匹马。”
“那……”
“你什么都不必送,她什么都有。”
“……”
沈云归话锋一转,又道:“你今日戴的这根簪子不错,挺衬你。”
温宜青下意识地扶了一下头上的簪子。
是一支白玉簪,簪头是一朵玉兰花,连花瓣的纹理也几乎雕了出来,栩栩如生。
是她昨夜刚收到的。
“是玲珑坊的手艺?也不像,玲珑坊不爱做玉饰,其他铺子的手艺又没它做的好……”
“我也不知。”温宜青应道:“也许是吧。”
沈云归敏锐从她的“不知”“也许”之中听出了些许不对劲。他面色微变:“这不会也是他送的?”
温宜青没应声。
也没否认。
那就是默认了。
他咬紧了后槽牙,手中折扇刷地展开,呼呼扇风。也不知是天气燥热,还是心头火烧的正旺,这风越扇,他的心气就越不平,再看那朵白玉兰,就仿佛是眼中钉刺一般,越看越是不爽。
他忍了又忍,却没忍下。想到自己昨日因为担忧跑前跑后,几乎要把腿跑断,最后什么好也没讨着,那个陈公子反而佳人在侧,连礼物也戴到了头上。无论是贺兰舟也好,还是善善也好,没有一人给他通风报信。
他忍不住直言道:“你心悦他?”
话一出口,沈云归便知大事不好。
他怀着什么心思,双方都心知肚明。两人青梅竹马,早年也差点定亲,如今还能有往来,就是两边都装聋作哑也不拆穿。
他知道温宜青的性子,世交能做,男女私情却半点也不能有,这些年来也与他分的清清楚楚,哪怕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也不收他的半点关系。
但今日他却实在是忍不得了。
“那姓陈的好在哪里?”沈云归忿忿道:“你进京才多久,认得他又多久,可知道他的底细?他家世清不清白?家里有几口人?娶过妻没?家里有几房妾?我……你……天底下什么样的人没有,你面前就站着一个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的好人家,怎么就偏偏看上那个晚娘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