昊中原领着昊重阳、昊天进来之时,赵敦义、周节用二人正在低头说话,只是二人均是皱着眉头,想来聊的不是什么轻松愉快的话题。
赵敦义、周节用见到昊中原进来,当即停止了交谈,却没有起身相迎,只是脸上拿捏出一副笑容,双手遥遥抱拳,算是打招呼了。
按理说,周氏是昊氏名义上的宗主家族,周节用是代表周氏而来,而赵氏与周氏之间是平起平坐的关系,赵敦义、周节用见到昊中原不起身,也算不得多大的失礼。
但是,周氏虽然是昊氏名义上的宗主,双方之间却没有事实上的上下节制关系,而且昊中原是昊氏的族长,周节用、赵敦义只是周氏、赵氏的长老,昊中原比周节用、赵敦义又要年长一些,周节用、赵敦义见到昊中原仍然大刺刺的端坐不动,又算得上大大的失礼了。
当然,赵氏、周氏都是草原上的老牌强族,赵敦义、周节用能冲出重围,当上赵氏、周氏的长老,绝对不会是狂妄无知之辈,他们如此作为,肯定不是无心之失,而是事先商议好的,目的就是先给昊中原来个下马威,给昊中原提个醒,你昊氏比我周氏、赵氏本来矮上一节,没有资格和我们两家平起平坐。
若是换做以前,昊中原嘴上不说,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少不得会变着法子找回场子,可今日的目的之一就是要借着双方见面的机会向周氏、赵氏示弱,赵敦义、周节用如此作为,却是正中昊中原下怀。
昊中原对赵敦义、周节用二人的无礼只当做不见,满脸堆笑的抱拳说道:“赵兄、周兄双双而至,令昊氏上下蓬荜生辉,真是荣幸之至。”
“昊某人在外公办,听说赵兄、周兄到来,立即快马加鞭赶回,无奈路途颇远,仍然耽搁不少功夫,累得二位贵客等待多时,还望海涵。”
看着昊中原对二人的失礼行为视而不见,周节用心中暗喜,看来昊氏的处境果真不大妙,否则以昊中原的脾性,绝不会如此忍气吞声,绝对会针锋相对。
赵敦义笑道:“昊兄客气了,我们两人不期而至,扰乱了昊兄行程,该陪不是的是我们才对。”
周节用附和道:“正是如此!”
昊中原笑着入座,说道:“这是舍子重阳,这是拙孙昊天。”
昊重阳父子闻言起身躬身行礼。
赵敦义、周节用微笑点头,也将己方之人作了一番介绍。
其他人也就罢了,昊天却对其中唯一的一名少女留上了心。据周节用介绍,少女乃是他的孙女,芳名若曦。周若曦长得明眸皓齿、眉清目秀,比起昊敏也是各擅胜场,只是身材略显娇小,比起昊敏颀长身材稍显逊色,但正因为如此,反而给人一种我见犹怜,想要搂入怀中温存一番的强烈欲望。
昊天对周若曦留心,原因自然不是周若曦上佳的容颜身材,他虽然不是什么柳下惠,可以坐怀不乱,却也不会龌龊到见色就意淫的地步,盖因为他发现,周若曦总是在有意无意的打量自己,自己的眼光一过去,周若曦的眼光又迅速移开,一双秋水中还微带着一丝娇羞。
昊天暗暗纳闷,初次见面,这周若曦该不是对自己一见钟情吧,不应该是这样啊,自己也不是什么潘安再世,没有如此之大的吸引力啊,这是为何?
昊天脑海中陡然灵光一现,难道,难道是这样?周若曦也是周氏今年赠与的财货之一,而且周若曦显然已经提前知道此事,所以才会刻意的关注自己,才会显露出如此娇羞的神情。
对的,也只可能是这样了,否则即使周若曦贵为周节用的孙女,以这个时代女性的地位,她也断没资格一同出访的。
昊天暗叹,古外今来都是一样,大家族的子女在享受家族资源的同时,本身没有自由可言,自身就是家族的财富和筹码之一,家族有需要之时,除了服从,哪有选择可言。
赵敦义说道:“昊兄,我们过来之时,注意到贵族人正将大量的牛羊牲畜尸体运往远处掩埋。当然,贵族牛羊牲畜众多,每日有些损耗再正常不过,只是如此之大的损耗似乎颇不寻常。赵某人冒昧的问一句,贵族牛羊牲畜是不是患上了什么难治之症?”
昊中原心想,还真是一刻都耐不住,客气话都省了,就这样直奔主题了,脸上不动声色的说道:“季节变化之时,秋冬交替之际,天气一天比一天寒冷,当年出生的牛犊羊崽难以适应变化,容易胃肠不服,有一些损失是再正常不过之事。”
“只是嘛,今年的天气与往年相比,更显恶劣,所以牛羊牲畜的损耗就大了一些。”
“赵兄当是明白,这是无可避免的。”
赵敦义点了点头,说道:“只是如此之大的损失,以往从所未见,昊兄还是要当心些了。”
“赵兄急他人所急,真是让人佩服不已。”昊中原暗骂你龟儿子是言不由衷,巴不得我昊氏的牲畜死干死尽才好,说道:“我昊氏自然比不得赵氏、周氏的深厚底蕴,不过这些损耗还动摇不了根本,只是劳累赵兄担心了。”
赵敦义暗笑,你昊中原打肿脸充胖子的本事,也没有谁了,说道:“的确如昊兄所说,赵某人无知无识,失口乱言,让昊兄见笑了。”
昊中原说道:“无妨,赵兄是一片好意,见笑嘛,就更谈不上了。”
赵敦义说道:“我赵氏在草原上经营百年,其它方面倒是不敢在昊氏面前班门弄虎,但是在诊治牲畜疑难杂症上却是很有些积累,眼下族中有几名兽医,尤其擅长医治牲畜肠疾,若是昊氏有需要的话,昊兄但说无妨,我赵氏定当鼎力相助。”
赵敦义说完,满脸诚恳的看着昊中原,给人的感觉就是,他赵敦义是真的在急昊氏所急、忧昊氏所忧,心中却在想,你昊中原若是能够答应,我赵氏之人就可以名正言顺的进入昊氏,窥探你昊氏的处境了。
昊中原暗自两声冷笑,我昊氏今天之困境,就是拜你赵氏所赐,你龟儿子还能满口的仁义道德,脸皮之厚还真是无敌了,笑道:“赵兄对我昊氏之仁义,让昊某人无地自容。眼下,的确如赵兄所见,我昊氏牲畜因为天气剧变、胃肠不服损耗颇多。但是,若是我料不差的话,赵氏应该也面临同样的困境,若是因为昊氏之事,抽走赵氏的兽医,让赵氏陷入到同样的危机之中,如何过意得去?况且,我昊氏兽医已经逐渐控制局势,牛羊牲畜损耗一日比一日少,相信很快就能够走出困境。当然,还是要谢谢赵兄美意,赵氏将来有困难,用得着我昊氏之时,一样但说无妨,我昊氏定会竭尽全力相助。”
昊中原不上道,赵敦义稍稍有一种无力感,暗想要名正言顺的让人进入昊氏内部刺探消息是不可能了,现在即使拆穿昊中原的谎言,最多可以使得昊中原难堪,昊中原仍然会想方设法拒绝,而且以昊中原之老辣,多半会怀疑牲畜患病死亡的始作俑者就是赵氏,看来只能作罢了。
赵敦义又寻思,对于我方兽医前来相助,昊中原一直都是在拒绝,嘴上虽然说得客气,事实上就是欲盖弥彰,不想让我们知道真相,看来昊氏的处境只比我们想象的更为糟糕。
赵敦义说道:“既然昊兄坚持如此,那兄弟就不多言了。”
赵敦义说完,短期矮几上的马奶酒不紧不慢的喝了一口,然后若无其事的向周节用使了个眼色,意思是我的任务暂告一段落,该你表演的时刻到了。看小说,630book。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