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头宁榴关好院门,见着院子里一片狼藉,宁榴拿了扫把在扫院子,青娘拿了水桶出来打水,要把柜子上的灰给擦掉。
两人在井边遇到,青娘对宁榴微微一笑:“你以前,没遇到过这样的事吧?”宁榴怎么觉得青娘这话中有话?不过宁榴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是没遇到过,所以……”
所以在遇到亲人翻脸时候,才会像被雷劈了一样,一夜之间,手足亲人,会变成这个样子?不就是点银子?
宁榴之前从没想过这样的事,从来都认为,自己家比别人家和睦多了。宁榴长叹一声,把满满一桶水提起来,倒在盆里,接过抹布给青娘搓着抹布:“以后,还不晓得,会不会……”
“消停不消停的,也顾不了那么多了!”青娘接过抹布,起身走到屋里去擦柜子桌子,将要进屋的时候转身对宁榴笑一笑:“不过,还是多谢你啊!”
这一抹笑那样美丽,美的宁榴的心又不自觉地在胸口撞了一下,宁榴刚想说不用这么客气,青娘已经走进堂屋里。
宁榴拿起扫帚继续扫地,这样的日子,其实也不错呢!
这一晚,青娘和宁榴还是同床何衣而眠。宁榴看着青娘的脖颈,双手放在后脑勺上,过了很久才迷迷糊糊打了个盹。
宁榴在梦中,听到青娘穿衣衫的声音,睁开眼瞧瞧,外面的天才蒙蒙亮。宁榴眨一眨眼:“你怎么起的那么早?”
“你睡着罢,我到镇上去,买些猪头肉回来,再打上一壶酒,叠上些纸钱,你等会儿挑了,我们去坟上去。”青娘说的那样自然,宁榴不好躺着了。
“说来明儿我也就该去做生意了,不然这家,谁来养活。”青娘噗嗤一声笑出来:“这话还真是……”
“真是什么?”宁榴转身瞧着青娘,青娘的头微微一摇:“没什么!只是我……”青娘又顿住,宁榴想了想开口问青娘:“是不是他,他不大有主意。”
青娘没想到宁榴会直接提起已逝的丈夫,眼神惊讶,接着青娘才道:“他是小儿子,从小身体又差些,公婆舍不得累着他也是有的。不过这都是过去的事了。”
“我并没往心里去。”虽然知道不该这样说,但宁榴还是加了这么一句。青娘淡淡一笑:“我晓得。我先去镇上了。”
青娘匆匆出门,宁榴看着青娘背影,同床而眠了两日,可两人之间,好似还是那样的陌生。
青娘去了一个来时辰也就转来,那时宁榴已经把家里家外都打扫的干干净净。早饭也做好了,小米粥配了两样咸菜。两人吃完早饭,青娘收拾好了祭礼,带了宁榴往坟地上去。
坟地原来在那片树林的后面,那片树林,一边是大路,一边是坟地。坟地和大路中间,有一条羊肠小道相连,无需从树林中穿过。
宁榴这才明白那日青娘是怎么先走的,瞧着树林,宁榴的神色若有所思。青娘已经道:“你是不是想说,这边又有树林,又有泉水,为何村里的人从不到这里面乘凉,每年春上要浇水的时候,也从不到这里来取水?”
宁榴没说话,青娘带着宁榴走上小道:“这潭水,也不晓得有多少年了,我们张家祖宗还没来这的时候,就有这潭水了。原先我听说,这潭水周围也没这么多树,赖着这潭水,浇水什么的也方便,我们张家祖宗,日子也渐渐好过起来。”
“那后来呢?”宁榴等着青娘往下说,见青娘沉吟,忍不住追问,青娘的眉微微一皱:“后来,也是那么一百来年了吧,前朝灭了,本朝初定,张家有个人,做了大官,就修祠堂修族谱。那时偏生出了这么一桩事,这村上有个姑娘,已经定亲,哪晓得竟私奔了。追回来后,原来的婆家也不要了,村里那个大官觉得这着实没面子,就把这姑娘和那个私奔的,一起,沉到了这潭里面。”
宁榴忍不住咽了一口吐沫,两人已经走过树林,来到坟地,青娘的声音还在继续:“后来就形成了定规,凡是不受族法的,都被沉进去了,直到七十多年前,又有一个人被沉进去,当晚就出了事。”
青娘见宁榴还在等待,对宁榴微微一笑:“此后张家就败了,到现在,连祠堂族谱都没人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