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步。”
柔真捧着那盏热茶,侧首看他,“方才未曾谢过国师,望如今道谢不迟。”
藏昙却从一旁抽出一支新笔,低头蘸起墨来,神情专注。
“窗侧有软榻,你若站不住,便去靠着。萝蔓去偏殿候着,若帝姬要回殿,本座自会遣人去知会你。”
柔真抬手揉了揉眼侧,心里大概明白藏昙有话要说,便朝着正看向她的萝蔓轻轻点头。
她也不多客气,确实站不得久,便自去了软榻上坐着。
藏昙将蘸足墨的笔提起,落到纸上时,房门无风自阖。
☆、第十二章接是不接?
柔真被骤然阖上的门惊得略微睁大了眼。
然而藏昙却低头继续抄经,“那人本想一二年后再使你毒性发作,想来如今布局还未成气候,不必过于忧心。”
“国师运筹帷幄,柔真佩服。”
纵使精神不济,她也强撑着垂眸挤出一抹笑意。
藏昙所言不虚,可若是待她有半分真心关切,又怎能镇定如斯?
她又怎能瞧见,他的笔尖轻颤不止,强写下字字笔画毛糙?
藏昙骤然停笔,沉默了数息,又开始重新下笔,却不再写小楷,而是龙舞蛇行,字迹开始难以辨认。
“本座说过会护着你,自然不会不作数。”
他顿了顿,又道:“若今日给藏枫传信,他加急赶路,除夕约能赶到京城。”
柔真有些疑惑,揉了揉眉心,问道:“你为何此时提让他回京?”
她收到藏枫的信后,确实可怜他孤身在异乡,但心里也明白,这是藏昙刻意打压,又岂是她三言两语能改变的。故此,她这些日子,未曾有过替皇室说话的念头,也不会想请藏昙放藏枫回京。
可若是藏昙有意放藏枫回京,又何必今日才说?
今日距除夕不过数日,遣信鸽送信过去,再连夜赶路,才可能在除夕当日赶到。早前若有意,不必等到今日才说。
藏昙执笔摁下长长一竖,一缕墨发从肩头滑落。
“此人是冲着本座来的,连累帝姬,本座权当赔罪了。圣宫仍会张罗,藏枫也会回京……”他抬头看向柔真,那张苍白得有些阴冷的面容莫名平静,“你不必因此事忧心。”
他知晓柔真同藏枫来往密切。幼时便是,藏枫总能引得柔真开怀。如今叫他归京,也是希望借此叫柔真略解郁气。
如此便着实有意思了。之前还毁了书案,发了好一通脾气,如今还得给她送上藏枫,只因着藏枫归来,她大抵会更高兴。
明年入春后,离开圣宫的封禅大典也可以带她一道去,看些新鲜的东西,总能稍抵困乏之意,不至于整日实在提不起精神,根本无力抵抗这毒发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