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看清了锦盒中的物事,藏枫禁不住抬手揉了揉额角。
“你们俩是什么记性?都到今日了,还在笑话我?”
那盒中,是一套上好的未开封的脂粉,从唇脂到黛笔,甚至还配了几片精巧的花钿。
是了,藏枫幼时,觉着女孩子当真有意思,竟有着自个儿没有的东西,他向师父讨要,师父竟不给他。
于是,他缠着柔真,非要柔真帮他讨要一套脂粉,柔真并未往心里去,于是他便想了别的法子。
柔真幼时并未有着妆画眉的兴趣,房中有的,也不过是一盒唇脂,还是小丫鬟们采了花瓣,同蜂蜡偷偷自制的,柔真觉着有意思,才留下了。
于是,藏枫便趁着去寻柔真玩乐之机,顺走了她桌上那盒尚未用过的唇脂。
要命的是,藏枫不知男女之事,偷走了柔真的小物事,心中得意得很,当天便将那唇脂上了嘴,颇为春风得意地炫耀兜转了老大一圈。
众童子瞧着藏枫那涂过了唇线,歪歪扭扭糊了一大块的唇脂,使劲儿憋着笑呢,待他走过,便笑得肚子都疼起来。
偏他沉浸在自个儿的欢乐中,瞧不着其他人脸色怪异,并不以为意。
迎着柔真见鬼的眼神,他颇为得意,那涂的艳红的嘴唇一咧,兴致高昂地道:“叫你不给我,最终还不是到了我手上?小爷我今儿可贼高兴。”
柔真回过神来,减了几分惊诧,瞧他的眼神便带了几分怜悯。
“你若当真欢喜,这本没有什么,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只是,答应我,下回好好涂,莫这样吓人。”
原本,依着藏枫这个五官秀气,气质清朗的底子,涂个唇脂,本不瞧着可笑,反倒是粉雕玉琢,白面赤唇的可喜。
可偏偏,他那唇脂,若是仅仅过了唇线,显得泥泞便也就罢了,竟还被他手指蹭着了脸颊及眼下等处,那可当真有几分彩衣娱亲的架势。
因此,柔真心思转了转,不由得接嘴道:“乖儿孝心我领了。”
藏枫瞬间瞪大了眼睛,“你瞎说啥?”
柔真只是笑,保持缄默。
藏枫记得这回事,待他稍稍年纪大些,看到桌上那盒唇脂便觉着丢脸丢到家了,又觉着扔了似乎让柔真知晓了不好,再还回去也颇诡异,便苦兮兮地将它塞在隐秘之处,打算就此忘记。
柔真同萝蔓,幼时自然是常常提起,调侃不断,后来年岁渐大,藏枫有了旁的可笑事迹,也就渐渐提的少了。
他原以为此等事情,柔真同萝蔓未必还记得分明,可如今一锦盒的脂粉,可不是活生生打脸?
柔真见他神情怔愣,眉头紧蹙,一副痛苦回忆的模样,忍俊不禁。
“你可莫要嫌弃,这脂粉都是我殿里的婢子取了上好的鲜花研制,虽说不是什么名贵原料,但绝对未混杂什么伤脸的物事。”
藏枫,肯定是不能享用的。如今他满腹心绪都是:小时候被圣宫上下笑了个遍,连师父都有所耳闻还不够吗?怎可能再来一回?藏昙大抵会觉着他是脑子在青城被风吹干了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