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出去不过片刻,便想起来床帐上系着的那对毛球,心觉不妙,便连忙折身往回。
可他离开圣殿时也存了窘迫之心,不知觉下用了轻功,这么片刻工夫,已经掠到了圣宫中另一角,再心急折返,也花了数息。
待他赶回寝殿时,便瞧见,柔真正拿着那对毛球在手,垂眸端详。
他此时能说些什么?不如回身折走罢。
藏昙一阖上房门,便又听着房内传出的柔真的轻笑,忍不住揉了揉眉心,大步离去。
柔真是真觉着今日的藏昙十分有意思了。
国师大人,何时不是运筹在握,波澜不惊?怎么今日却频频失态。
虽说之前她与长眠擦肩而过,藏昙为此失态,她确实在心中存着几分心疼同歉疚。但这回这对毛球之事,让她难得瞧见藏昙的不知言何的模样,是当真让她觉着禁不住地唇角上扬。
最终剪灭房中的烛火,她躺入那带着初雪凛冽之气的锦被之中,大概因为这些天来因中毒高悬的心总算是踏实落下,竟很快睡着了。
冬日里天亮得晚些许,因此,当藏昙出现在房内,用指节用力敲桌扰醒了柔真时,天色尚暗得很。
柔真迷蒙地撑起身子,揉揉眼睛,略微反应过来后,便觉着自个儿现在仪容不妙,见藏昙真是极其糟糕。
头发乱糟糟,不如平日里妥帖,也未曾净面漱口,她甚至有些不太愿意开口说话。
而藏昙许是仍挂念着夜中窘迫,见她醒转,也只是保持缄默,待她下了床,便上前单手拢住她向外掠去。
也不知昨夜藏昙呆在何地去做了什么,他的衣角和袖边都沾染上了露水,略有些发潮,便结了冰晶。是故,当他衣袖翻飞,蹭到柔真的脸上时,真可谓是猛地一凉,令她瞬间便颤了一下。
“怎么?”注意到柔真轻颤,藏昙低声问了一句。
柔真又不大想开口,便只是轻摇了摇头,抬手攥住他的前襟,将脸埋入里侧,避免他的衣袖被风扬起再度蹭到自己脸上。
可藏昙却并不知晓此种关窍,只是察觉到柔真向自己怀中靠了靠,不免身子一僵。
于是,将柔真带到苍禅殿安置好后,他便立即转身离去。
藏昙仍旧是算得极准,他才从房内消失,萝蔓便揉着脖子匆匆推门进来,正好瞧见立于床侧,只着寝衣的柔真。
“哎呀,帝姬怎么穿这么少下床!”
她一边去橱柜中找出中衣,又从箱笼里找出外袍同披风来,一边嘟囔着:“昨夜姐妹们怎么困得那样厉害,竟在外头值夜也睡着了。”
萝蔓将衣服匆匆给柔真穿上,嘴中仍是不停:“幸好婢子方才醒了,否则帝姬叫人也无人应,此时再着凉便就不好了。”
柔真看着低头给自个儿系系带的萝蔓,笑道:“如今我身子算是半好了,近日里头脑从未如此清醒过。”
“当真?”萝蔓立刻抬起头,笑得眼睛都眯起来,“圣医堂那药有用,真是再好不过,婢子听闻外头很是热闹,正月初一初二的,咱们还能叫藏枫来打打鞭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