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如听了,便对众人道:&ldo;不怕,请诸位看我用法。&rdo;便叫踏轮的先踏下水,众人看时却是将轮顺踏的。过了一个滩,月如便叫踏轮的将轮轴提起,过滩便无妨碍,仍就用竹篙撑下滩。过了滩仍将轮放下,照旧踏去。不一时又过一深滩,月如见这滩水深有一尺八、九寸,便说:&ldo;放心踏去。&rdo;不说提轮。众人道:&ldo;下水用轮我们都知道了,若是上水这轮如何用呢?&rdo;月如道:&ldo;亦不难。&rdo;便叫踏轮的用篙撑住,将船掉了个头,便叫踏轮的四人转了一个面将轮倒踏,那轮便从水底翻将上来,这船便从下水一路逆流而上,却比下水更行得快。若过滩亦仍提起,倘滩高水深即一面踏轮,一面用篙,更为快极。大众看了个个喝彩,于是一传二,二传四,近西溪村地方共做了四只起来。于是日试了,便将轮取下抬到家中,将船仍系在河边。
是时,水如亦看得会了,他岳母家有钱,便借了钱至上海又办了一个出米的机器,又买了数种开矿的书,如《宝藏兴焉》、《开煤要法》并《矿工程》、《银矿指南》、《冶金录》、《矿石图说》、《矿石辑要》等书,皆是开矿应用的。
是时,雪花生一子名榕生,冀其茂盛,故以榕为名。赛金亦生一子取名椒生,冀其繁衍如椒生,故以椒为名。惟月如不娶妻,小哥嫂再三劝他,说:&ldo;不要小脚,大脚亦要讨一个。&rdo;月如道:&ldo;再着我明日至日本国讨一个来,日本妇人貌美而性巧,善于制造,与我却合得来。&rdo;众人听了只得罢了。
过数日,芝芯回家,带了他二个儿子来,原来,芝芯教儿子均令其只认认字,以便大来学洋务。是日,带了一个儿子即住在华如家。
未知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三十一回矿苗识得成巨富学馆分研见至文
却说芝芯要带儿子学洋务,镜如亦令杏生、硕泉两个人来学。芝芯道:&ldo;我是不能做洋先生的。我那个朋友得里马精通西学,我们合村集资把他请来,便开他一个西学馆何如?&rdo;众人听了皆说:&ldo;愿意。&rdo;于是一面发信请得里马,一面集起资来。
到了一月以后,果然得里马便来了。这得里马虽系外国人,却亦能说中国话,于是将这馆仍设在宗祠内,连日便有七、八个子弟来上学,得里马知他们皆是初学,便叫这些学生日日认洋字。
这一日,得里马来到月如家里,见月如案上有开矿的书,便说:&ldo;既有这书,便好开矿。开出矿来,就好发财。我与你讲讲,再与你辨辨各种土色,各种石脉,内有十数种辨法。总而言之,脉气以敦厚固结,不被地风吹散,金、银各苗便聚在一处。&rdo;于是大家将矿学讲辨了半年。
月如恐不得法,又到上海请了一个矿师来,是广东南海县人,善于矿学。月如清了他到家,住数日,便带了干粮与这矿师、与得里马一共十数人入山辨矿。
走了数处,矿师便说:&ldo;你们这山金苗是没有,其余皆有。&rdo;便指定一处说:&ldo;此处有银。&rdo;一路有随来看开矿的人便说:&ldo;此处山是连着两省,一边是徽州省祈门县,一边是江西省乐平县。前朝时果然有人在此开矿。后有人说开矿不利风水,因禀了两省官府将矿封闭。至本朝道光年间,有牧羊的偷进矿去看看,拾出好几块碧绿的假山石来。&rdo;矿师道:&ldo;这便就是银苗了,此矿洞今在何处?引去看看。&rdo;大众喜甚,便将一班人引到矿口。
大家皆想开矿,矿师道:&ldo;不必慌,我须用法试验看是如何?再将我带来开矿的机器,明日着人抬上山来,方好动手。&rdo;
是日,便在山中检了一个人家住了。天明,矿师便将苗试化,果是银苗。于是遂着人回家抬机器。
等了数日,便抬了一个机器来。原来,这机器亦是烧煤的,却忘记带了煤来,便就近买了几担煤,就叫将机器烧起。只见火力烧足,蒸汽将机激动,那机器开山如千百斧凿一齐着力,到一个时辰开了数丈。次日,又开了半日,果见碧绿的假山石层层叠叠,矿师说:&ldo;此便是银苗变成的。&rdo;
不一时,假山石子开进,便见如蚁窠的一般,似石非石的一块块滚出来,矿师说:&ldo;此便是银。&rdo;却有无数蚂蚁从石缝中钻出来,矿师便说:&ldo;此处银苗很多呢。&rdo;大众听了喜极了。矿师道:&ldo;这开矿要人工开炉融捡,方得净银。又须米、盐、油、菜、媒炭等等齐备方好开工。&rdo;
华如听了,即着人飞跑至家,这些妇人听了便说:&ldo;我们均走得动,况带了这些东西去,必定要我们弄的,何不大家看看开矿去。&rdo;于是各人皆说:&ldo;愿去。&rdo;雪花、寨金二人便将榕生与椒生一同带去。起先来家,人们叫了轿子走了的,两人叫将轿回掉了,叫这两个孩子用人抱着,自己走路。至第三日,这雇的人工先到了,次日,雪花、赛金等方到。
于是开的开,熔的熔,到了一月,已得了七、八千两,先是,犹是工人相帮,至后,玉英、赛金、雪花等素系脚大的便一同来帮,到了三月以后,便得了净银四万余两。
矿师速固看了土色,便说:&ldo;苗又散了,再检一块山开开去。&rdo;华如弟兄便说;&ldo;银已多了,土色石脉我们已能辨了,不必别去再开。不如回家去讲究电学、光学、重学、化学等等亦自有益的。留此矿苗在山中有余不尽亦是好的。&rdo;于是大家即刻动身,婢女随后,不到三日亦同回家。因并留了这矿师,一同教了各家子弟。原来这矿师亦是各件皆能的。
镜如弟兄听了有返许多的分门别类的,于是将各家子弟淘汰了一番,就择各人所好的听其习学,并买了各学应用器具堆排在六间大屋内,于是各子弟有喜学电学的,有喜学汽学的,有喜学重学的,有喜学化学的,有喜学矿学的,有喜学算学的。这两个先生就即各子弟所学教导起来,各子弟均能心领神悟。各家妇女又并习于耕织,不数年,西溪村远近村民学成各学,遂各出资本,大兴制造,不数年,遂成巨富。
于是,人蓄奇材,道无乞丐,各人至是方回想从前,并说:&ldo;我们从前未经反乱以前,听了祖父遗训,并无一人悟及,今回想想实系鸦片之弊。统天下算算,却比时文更多,时文之弊只不过读书人读了,误了他自己一身,鸦片之弊则遍天下皆受其祸。如今更不好了,并妇女亦吃起来,实实不成世界。&rdo;水如道:&ldo;妇人小脚已是废时失事。小时才裹脚的时节,大人为她裹脚的,是一个早晨去了多少时候了,至大时不必说,为这双脚亦是早晨磨了许多时侯,早晨事是不能做了。将脚裹小了便是木雕泥塑的一般,件件要人服伺,若要吃鸦片烟,这还了得吗?&rdo;众人听了,便知他是吃过小脚苦头的,大家都笑了。
又听水如说道:&ldo;幸亏大嫂不曾在大哥处一同学起吃烟来,不然两件事她皆有分。若是时文我未曾吃过其苦头,我们孔先生却是为时文,上半世苦头却是吃得够的。&rdo;华如道:&ldo;我何尝不吃过苦头,我虽因时文得了两榜,又换了一个候补知府,其实享虚名,受实祸。在江苏候补时,其苦楚一言难尽,若不是阅历,阅历,不听郑先生说话,不上那书,就候补到头发白了亦是无差委。因看看如今洋务却是有用,就说我们一家,若不是我们老四有心,如我们各人,或是吃鸦片,或是爱小脚,或一头钻入时文,便不要想今日出头的日子了。&rdo;月如道:&ldo;这个自然,若是天下人要学洋务,便要先戒去此三件事,然后男、女皆是有用的。这须看我家的男、女便是一件榜样。&rdo;华如道:&ldo;我亦如此说,因此我前做了一个革时弊以策富强的论,皇上虽说:&lso;好!&rso;未知能否照我这论禁绝了这三件事,便不白去了心思,以后便好换了一个世界。何至为外国人看轻?&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