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样,可就真的辜负了他们几年的同窗之谊。
管家刘叔告诉刘商,趁着这几日天气晴好,应该加快速度,否则要是遇见像临淮前些日子那样的连阴天,商队被堵在半道上,可就耗不起了。
至于如何加快速度,主仆两个却商量不出个所以然来。
躺在铺盖卷上听了半天的谢湘有些忍不住,向刘商叫道:”云皎,你过来,我有话和你说。”
刘商便不再和刘叔谈论了,驱马走近谢湘躺着的骡车边笑问道:“是不是忽然想起什么有趣的事情了,快说来我听听。”
谢湘白了刘商一眼:“说正经事情呢,云皎,我听你和刘叔计较不定的,他们不都是你们家的伙计吗?你是老板,一声令下,谁敢耽搁?”
刘商才明白谢湘是为了这事纳闷,便苦笑道:“我们家统共就十几个伙计,这次出门,我爹捡老成持重又行路经验的,像刘叔等人,也只分派给了我四个人,像你替你赶这辆的张四,其他的,都是临时雇来的脚夫。”
正赶着骡车埋头走路的伙计张四听见东家提到他的名字,便回过头对着谢湘和刘商笑了笑,见不过是公子和那位据说已经做了他们账房先生的谢公子闲聊,便回过头继续赶他的骡车。
之中谈话,他是插不上嘴的,只当做自己是木头便可以了。
刘商继续对谢湘说道,“而且,做我们这一行的,断没有东家刚一出门,就拼命驱使伙计的道理,伙计们出门在外,本就辛苦,每天该走多少路,该干多少活,是不消得东家指三画四的。”
谢湘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哦,原来是这样的啊?嗯……不过,云皎,我来问你,你们自己的伙计工钱是怎么算的?雇来的伙计又是怎么算的?”
刘商笑道:“箫玉,你还真想做个名副其实的账房先生啊?”
谢湘也笑了:“食人禄忠人事,少不得问问,反正行路无聊,你就当陪着我说说话打发时间的吧。”
刘商点点头,对谢湘说道:“我们家生的伙计,因为是有过卖身契约的,吃的是年俸,按着年纪资历能干些什么事情,都分着三六九等的;不过我们却要管着他们的婚丧嫁娶养老送终,而且,按着每年红利的盈亏,年节都有赏赐。”
“临时雇佣的脚夫就不一样了,是按天给钱的,货物送到了,工钱一并发放,他们便可以自行另找别的东家,所以看起来好像临时雇佣的脚夫价钱是高些,其实真正费钱的,反而是那些家生却不得力的伙计。”
谢湘笑道:“这么说,不管是你们家生的伙计,还是临时雇来的脚夫,他们辛辛苦苦其实还是一句话,都是为了钱,云皎,我来问你,你运的这些货物,是早些到了湖广赚钱些,还是不紧不慢的或者再迟些都是一样的?”
刘商嗔怪道:“说你聪明你又糊涂起来了,当然是越快越好,赶着别人都没有撵到的才叫俏市,等别人都晴天干路的都赶到了,货堆如山了,还有什么银子可赚?所以刘叔才和我急得什么似的。”
谢湘点点头,问道:“云皎,你难道忘记了夫子教我们那句话,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你只要肯多出工钱,难道他们不肯给你卖命?”
刘商叹了一口气:“我何尝不知道,我也不在乎那几个钱,只是,我这是初次出门,不想叫人觉得我贪利心切,不择手段而,怕落下个苛待下人的坏名声。”
谢湘笑道:“切,那是你没有说话的策略,这样吧,你是东家,刘叔可能也是碍着大家都是老人的面子上不好催促,这事叫我来吧,嘿嘿,反正我是你雇来的账房先生,又是因为我耽误了一天的行程,要骂,就叫他们骂我好了。”
中午打尖的时候,谢湘故意留在外面和伙计们在一起,见大家都快吃好饭了,便对为自己赶骡车的张四招招手。
张四吃饭快,早就拿着根草棒子在掘牙齿缝,看见谢湘招手,便赶紧的扔掉了手里的草棒子,颠颠的跑了过来。
“先生,您有啥吩咐?”
谢湘笑道:“路上我和你东家的谈话想来你也听见了……”
张四却挠挠头,满脸困惑的说道:“小的只顾赶车了,先生和东家到底说的什么,车轱辘呼呼噜噜的,我还真没有听明白。”
谢湘有些愕然,不知道这个伙计是真糊涂,还是存心的装糊涂?
如果这个伙计是真糊涂,也难怪他只能一辈子做伙计了,如果是装糊涂也情有可原,毕竟,一个下人,不去多听多说才是明哲保身之道。
好在,这也是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谢湘便有些哭笑不得的说道:“那行,你去把大家都招呼到我这里来,我想和大家认识认识。”
一个刚刚加入商队的账房先生想和大家熟识熟识也是很正常的,张四也乐得奉承,便站在谢湘身边,很大声的说道:“哥几位的,都往先生这边拢拢,先生想和大家亲热亲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