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他又想到了自己的父亲,似乎是不慎杀死了甘小栗的父亲。
这可如何是好。
简行严没有头绪,他从来没有体会过这么令人为难的一段爱恋。
门外突然有人通报,应该是负责送菜那位胖大婶,“坚爷,周家的宗主来了。”
“他这么快就来了?”丧门坚奇怪得很,赶紧丢开手中的猪肘子,双手往裤子上一擦,再看看门的方向,只见拄着拐棍的周宗主带着蔡咏诗、后面跟着阿喜,三个人一道走了进来。
“哎哟我的好大哥,你可来了!”
周宗主对丧门坚的恭维无动于衷,站定了,两手交叠在拐棍的手柄上,这样热的天气里,他的衣服领子一直扣到下巴,从车里走过二重院子就要气喘吁吁。开口之前,他先抬眼看了看席上坐着的另外两位,一位他认的是简旌的儿子,另一位应该就是蔡咏诗的熟人。
“原来你有客人,看来是我来的不是时候。”
丧门坚一个骨碌从椅子上跳起来,走到周宗主跟前:“请大哥上座!”
“不必了。现在当着我的面,你把今天下午说过的话再说一遍吧,我也想亲耳听一听兄弟你的金玉良言。”
“我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大哥,兄弟我到底是混江湖的。”
“替人消灾,讹人钱财。”周宗主更正。
简行严不知道下午发生的事,一头雾水地看着周宗主,就是这个人,跟他父亲合作偷偷运送着什么见不得人的货物。他又看看蔡咏诗,不明白为什么连她也一起来。
周宗主继续说:“我们之间的事以后再说,今天我是来要人的。”
“要谁?”
他朝甘小栗抬了抬下巴。
简行严立刻慌了,抢着说:“他必须跟我回家,怎么能跟你走!”
周宗主冷冷地盯着简行严的眼睛,他嘴上留着一字型的两撇小胡子,说话的时候那两撇胡子始终保持水平:“他是我姓周桥的居民,又和蔡小姐是朋友,蔡小姐找他回去叙旧。”
甘小栗一听这话,连忙把视线转向蔡咏诗。蔡咏诗皱着蛾眉,原以为周宗主是帮她救人,来这儿发现人平安无事,周宗主还执意要人,她也没搞懂状况。
“小蔡姐,我跟你走,我们叙旧去。”甘小栗轻快地说。
是的,他想这是接触周宗主的大好机会。简行严下午还叫他好好监视仙兰街的船运公司,现在船运公司的老板就在此,为了简行严不妨大着胆子去试一试。何况还有蔡咏诗在旁边,总不至于是要去龙潭虎穴吧。
“那我带你回姓周桥?”周宗主冷冰冰的态度缓和了一些。
“行,我这就跟你们走。”说着甘小栗离席,既不在意刚刚还聊得热火朝天的丧门坚,也没有理睬一双眼睛火辣辣烙在自己身上的简行严。
他走得好像大海中的一朵浪花。
简行严对自己说,甘小栗又不是小孩,再说蔡咏诗也不会加害他。
夜幕降下来,虫儿开始疯狂吟唱,仿佛它们也懂得只争朝夕。简行严一个人孤零零的拦了辆人力车。
那车夫回头道:“简少爷要去哪儿?”
“你认识我?”
“这城里谁不知道你简少爷。”车夫哈哈一笑,神情十分愉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