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在了破旧的木门前,门未关紧,只是虚掩着,依稀可见里面的两道身影。
宋景探礼貌地敲了敲门,随后听到了一道青涩但又沙哑的声音,好像哭了很久,“请进。”
宋景探推开了门,映入眼帘的是,瘦弱的少年,埋头,坐在破旧的凳子上,似乎在低低抽泣,双肩都忍不住微微颤抖。
而他的母亲却抱着一个破布娃娃,眉眼温柔,怜爱地轻抚娃娃的头发,嘴里还唱着轻轻柔柔的歌谣。
但唱着唱着,她的神情却突然癫狂了起来,慌张又无措地捂着布娃娃的手臂。
“乖宝…乖宝…你怎么又流血了……”
她越来越恐慌,眼泪大颗大颗地掉,手足无措地找来了针线。
一遍又一遍地缝补,而布娃娃的手臂赫然有狰狞密密麻麻的针线,可她却没能察觉,反而温柔地轻抚着……
癫狂的样子,仿佛得了失心疯,让众人眉头微蹙。
安离怕众人被吓到,抬眸,脸色苍白,喉咙有些干涩,声音沙哑道。
“对不起,让大家见笑了,我母亲前不久,受刺激,得了失心疯。”
宋景探主动上前了一步,向孱弱的少年伸出手。
“您好,我是本市新调任过来的刑事警察,宋景探,来调查此事,刚才您提到事情,是否能详细叙述一遍。”
似乎想到了那件不堪的事情,安离眼眶都有些发红,攥着膝盖的手,都用力到泛白扭曲。
“我那天,放学刚回来,便察觉到不对劲,可我没多想,还以为母亲去捡废品了,直到天色越来越晚,我才渐渐地恐慌害怕起来,想去找。”
“却突然被醉酒的父亲拦住,他喝得醉醺醺,还恼怒地打了我一巴掌,我没反抗,执拗地询问母亲的下落。”
“直到,我看到了母亲鲜血淋漓地蜷缩在墙角,胡言乱语,战栗不已,从那时起,母亲便疯了……”
“那您恨您的父亲吗?”
“恨,或许有吧,又或许没有吧。”安离似乎陷入了某种回忆,苍白的唇弯了弯。
“以前的父亲,还不喜欢酗酒赌博,那时候的他,会给我种下满院子我喜欢的满天星,还会亲自做我喜欢的小蛋糕,哄着我,关心我,”
“可是后来,一切都变了,他酗酒好赌,赔了好多钱,甚至不惜对我拳打脚踢,对母亲摧残,母亲犹如被摧残零落的鲜花,破败不堪,笑声哭声戏谑声笼罩其间。”
“我颤抖着,哀嚎着,忍住害怕与痛苦,拼命地带走了母亲……”
“停。”他打断了安离,凭着多年的调查的经验。
他知道,人一旦说话,如同念稿般,艺术性地表达叙述一件事,说假话的概率会变得很大。
而说真话,都是慢慢地叙述,有时候还会因为感情情绪,而语气变得急促激动紧张。
并且,眼睛是一个人的心灵窗户,起初安离的眼神清澈,在叙述自己亲身经历的事情。
可到了后面,安离好像陷入了某种回忆,准确来说,是出于真实感情,但又经过加工的回忆。
于是,他的目光落在了安离的身上,眼里带着审视的意味,语气却坚定。
“你在说谎,准确来说,你后面说谎了,所以,你到底有没有带走你母亲?!”
安离抬眸,直视他,突然笑了笑,“宋警官,你要听实话吗?”
没有头绪
宋景探微不可查地皱了一下眉头,微微点头,示意安离继续说下去。
“那天,我拼尽全力带母亲出去,可又被他们拽了回来,我和母亲拼命地反抗,却无济于事,我眼睁睁地看着年轻貌美的母亲被众人羞辱,而我的父亲却沉迷于酒水中,置之不理……”
“那时候,我还小,还不懂为什么?”
安离顿了顿,缓缓抚上那半张布满伤痕的脸,眼里带着破碎的光,笑了笑,却笑得十分凄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