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姐姐,你对这件事情有什么想法?”
“什么想法?”
“嗯,我的意思是对孙烟于也有可能入宫的事情?若是她有幸被选中?你怎么看?”
“额娘说,反正参加选秀的人那么多,以孙烟于的资质未必能雀屏中选。不过,我没有想过那样许多,我自己倒是也没有所谓的,左右孙烟于也是孙府走出去的小姐。虽说她和我自幼不怎么亲近,她额娘也是侧室,但是多少还是有些情分的吧。如若最终真的是我和她两个人都能入宫,自是再好也没有的了,多多少少算是个照应,总比外姓人强些吧。不过,额娘似是极不希望她入宫的。”
孙烟萦说到此处,突然意识到自己好像说错了话,言语间多有不妥,忙解释道:“婳儿,我说的外姓人是指其他的官家小姐,并不是说你,我,你,你不要误会,我,我的意思是···”孙烟萦一时心急忙于澄清,竟是吞吞吐吐结结巴巴,不能完整的表达心中的意思。
“好了,好了,表姐,你我姊妹处在一处这么许久,难道我还不了解你吗?我定然是不会无缘由的生出其他的心思,误解了你去,这一点你尽管放心便是。”
孙烟萦听卢子婳这样说,方才安心,这个妹妹,人品秉性当真是信得过的。
卢子婳思忖着孙烟萦之前说的话,心道,从舅母的立场上来看,她当然不希望孙烟于能一朝获得圣宠,飞上枝头。若是如此,虽说无论怎样都是给孙府光耀门楣的大事,怕只怕那魏氏因着孙烟于,母凭女贵起来。如若魏氏是个懂得收敛心性的人也就罢了,若是个志得意满的骄奢妇人,到时候府中还不是又要闹的一番天翻地覆?我今日在回廊处见到孙烟于,怕也是个颇有心计之人,真要是同表姐一同入了宫,不知道对表姐来说是福还是祸。
“子婳,你又在想什么呢?想的这样出神?是不是又在思念你的纳兰公子了?”
卢子婳暗自叹了一声,想着,’正如表姐所说,孙烟于多少是孙府走出去的女儿,总也不能做出太出格的事情。她若是个聪明人就应该懂得,孙府在前朝的力量强弱可是她今后能否在后宫立足的根本。她再怎么计谋深沉,应该,应该,也不会将心思动到表姐的身上去吧?’
卢子婳只看见眼前的孙烟萦笑的纯净开怀,别有一番温暖和煦,似是能驱散这初冬的寒气一般,让人心生暖意。当下,卢子婳也不欲将自己所忧虑的事情说给她听,或多或少保留她的一点天真烂漫才是要紧的事情,或许,或许,只是自己杞人忧天了也未可知。
“姐姐,我都和你说过了,我和纳兰容若之间没什么的。你若是再这般闹我,小心我不陪你上街了。哈,我不止不陪你出府,我还要到老夫人房里告状去,马上唤了那颜嬷嬷来看管你,到时候看你还笑不笑的出来。”
卢子婳作势要走,却被孙烟萦紧紧地拉住,“哎呀,好妹妹,都是姐姐的错,现如今你可是我的救命菩萨,我哪里还敢惹恼了你?时辰也不早了,你快些随我到后院去,咱们现在就出府。”
这一次为了避开府中诸人,孙烟萦和卢子婳硬是一个丫鬟小厮都不带,小心翼翼的来到孙府后院的小门处。
“姐姐,你到底有没有把握啊,若是叫老夫人知道你我私自出府,恐怕你今后若再想出府就更是难上加难了。”
“之前都是哥哥带我混出府去,和你说实话,我从未自己偷溜出去过。但是,我一早都打探好了,这个小门平日里是晨起时分,作为府外的小贩向府中送果蔬用的。府中炊房每日收买瓜果蔬菜都是有固定的时辰,现在到了这个时候,小门定然是一早就没人用了的。”
“可是,若是没人用,那小门上应是早就上了栓呀。”
“你我先行出府,门栓自是从里面可以打开。我已经仔细吩咐了汀兰,待一盏茶的功夫之后,她便会过来将门栓重新闩上。你我晚些时候只要赶在申时之前回来便可。汀兰自然会提前帮我将门栓取下。”
汀兰是孙烟萦的贴身丫鬟,平日里看着是个稳妥贴心的,卢子婳听孙烟萦已经将整件事情计划的周密详尽,便多了几分放心。
“婳儿,我和你说,出府之后第一件事情,就是去满宾楼,我可是好想吃他们家的桂花糕,绝对是京城里定好吃的了,保准你吃过之后齿颊生香。。”
“我的好姐姐,你可别先想着吃了,这一切都等咱们真的出得府去再做计较吧。”卢子婳看到前面有人影闪过,忙拉住走在自己前面的孙烟萦,悄声说道:“姐姐,莫要着急,你看,前面有人。”
卢子婳和孙烟萦忙侧身躲在了屋苑角房的拐弯处,待那人走过之后再行动。
“这不是魏氏身边的宫女情儿吗?”孙烟萦喃喃道。
卢子婳听到孙烟萦在那里嘀咕着什么,但是内容却听的并不真切。看孙烟萦的样子似是认识这个人的。“怎么姐姐识的这个丫鬟?”
“这个是魏氏身边贴身伺候的丫鬟,我也是前几日才见过的。听说打从魏氏被阿玛纳为侧室起就在她身边服侍,很是有些年头了。她们不是应该都呆在西院儿里吗?情儿独自一人跑到这里来做什么?”
听到孙烟萦的疑惑,卢子婳也好生奇怪,刚才看着这个丫鬟行色匆匆小心谨慎,倒比她们二人更像是准备偷溜出府去的。
“姐姐莫要理会那样许多了,现在正好没人,我们赶紧走吧。”
卢子婳和孙烟萦两个人趁着后院院墙处无人,蹑手蹑脚的拉开小门的门栓,吱呀的声音在一片静谧中显得尤为突兀。
“大小姐和卢姑娘这是打算到哪里去?”就在卢子婳打开小门向外探头的时候,一声低沉深厚的男声从卢子婳的头顶处传过来。卢子婳暗叫一声,不好,怕是老夫人早就料到表姐的花花肠子,所以派了人在这里守株待兔呢。
“是胡侍卫啊,呵呵,嘿嘿,我同婳儿闲得无聊,就想在府中各处转一转。可巧了,见到此处有个小门,之前从未曾注意过。我们两个人一时新奇,想看看这道小门是通往何处的,呵呵,没想到竟然是通向府外的。”
听了孙烟萦这样一番避重就轻的狡辩,卢子婳不由得心生敬佩,表姐啊表姐,你可当真是反应敏捷口舌生花啊。枉我还独自担心你爽直的性子入宫之后会处处树敌,若是你能保持着这份狡猾,倒也说不定能在宫墙之中过的左右逢源。
卢子婳有那么一念之间虽然是这样想着,但是,她心里清楚得很,孙烟萦如此这般不过是小女儿家的调皮,无非是依仗着长辈们的宠爱罢了。她这一番不知几窍玲珑的心思只能在孙府中还算是做的数的,若是到了那宫闱之中,失了庇护,没了帮衬,如何能斗得过众女人之间蛇蝎斗争的诡谲云涌?
孙烟萦见到胡侍卫眉毛动都没动一下,完全是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似乎压根儿不相信自己说的话。她连忙向卢子婳使了使眼色,示意子婳帮帮自己。卢子婳心领神会,故作生气状埋怨孙烟萦道,“表姐你也真是的,我都说了一个破旧的小门有什么好看的,你偏不听,非要上去拉开了不可。你看看,本来还没什么,别的叫胡侍卫误会我们不守规矩准备偷溜出府去呢。”
卢子婳一番话说得孙烟萦额角的冷汗都冒出来了,我的好表妹啊,我的亲亲表妹啊,你可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怎的生生就摊开了说起偷溜出府的事情了呢。
卢子婳只能无声的回答孙烟萦,表姐,我这也算是兵行险招,现在咱们两个人的命运可都掌握在胡侍卫的手上。若是不成,我倒是没什么打紧的,恐怕姐姐你又要被禁足在房间里了。
孙烟萦也顾不得别的许多,只可怜巴巴的看着胡侍卫,一双眼睛满含哀怨,似是受了什么不得了的委屈,直教人心疼不已。
听了卢子婳和孙烟萦的一通解释,又见了孙烟萦的苦苦哀求,那胡侍卫仍旧是一丝动容都没有,“两位小姐有什么话还是回到主屋里同老夫人说罢。今日是她老人家派我在这里看守的,老夫人已经吩咐过了,若是见到大小姐和卢小姐路过此地,定要将你们二人带到主屋去见她才是。”
胡侍卫见卢子婳和孙烟萦还立在那里不肯动弹,又说:“我也是奉命行事,两位小姐无论如何都是躲不过去的,还是先去和老夫人说明白了更妥当些。两位小姐,请吧。”
孙烟萦和卢子婳对视一眼,俩个个心里都明白,这次的严惩怕是真的躲不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