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里一瞥,打转遛街的人也不在少数。晏怀瑾身为摄影师,在人文上总有点似是而非的敏感。所以这么多年,两个人的年货都是在这种人来人往的摊子上置办的。所幸两个人也没有什么需要送年货的人,好的差的最后大概率都用在自己人身上,买起东西来也无需怎么纠结档次。他脖子上挂着一个出门前特意拿上的胶卷相机,四四方方扁扁一片,土黑土黑的,和他一身的穿搭及其不配,任谁也看不出就这么一个小东西上了五位数。江望开着车在摊子片区外来回打转。“看吧,小望,我就说开我的车来,你这车太大,在这种地方最难停车。”语气里听不出恼意,也没有埋怨,晏怀瑾只是陈述了一个事实。两个人虽然住在一起,但工作原因,还是买了两辆车。江望的这辆是奔驰大g,上街的时候比一般车型都大上一圈,虽然空间大,坐着舒服,但每次一遇到这种人多的地方,停车就成了难事。还不如开自己那辆小奥迪呢,晏怀瑾讲完也不太在意江望的回复,反而在确保江望戴着墨镜和口罩的情况下打开车窗。停不上车正好,“小望,前面走得慢一些。”晏怀瑾这么一开口,江望就知道对方想要做什么,离家前江望就看到对方在一堆相机里挑挑拣拣,出门时也不是没看见他哥挂在脖子上的丑方块儿。江望也不是第一次帮着他哥拍照片,很配合地跟着晏怀瑾的口令在街上围着这片率先燃起的红转圈圈。“哥,别把头伸出去。”江望一边打把一边顾及着副座上的晏怀瑾。晏怀瑾拍得忘情的时候总会做出很多潜藏危险的事,看着他哥听见提醒把脑袋缩回车内,带着颈侧鱼骨辫一阵晃动,江望这才松口气。没过一会儿“好了,好了,我拍完了。”晏怀瑾埋头就开始查看自己刚刚的战果。江望看着对方被低温冻红的脸颊和鼻头,一手关上车窗又把车内暖气往上升两度。他哥真是,每次只要有灵感,都会变得跟看见玩具的小孩儿似的,非要把玩具玩透才能停。两人围着这片区转了快五圈才遇见一个大小合适的停车位。江望把车停靠到路边时晏怀瑾还在看照片。江望没急着熄火,仗着手长,从后座摸了一堆东西过来,然后戳戳他哥的手臂。晏怀瑾刚一抬头,先是厚实的口罩,再是带着兔耳朵的绒毛帽,最后是兔绒的围巾,严严实实绕了三圈在他脖颈上,鱼骨辫被乖乖压进围巾。晏怀瑾被这么一搞,一句话都没说上,全程动作已经完成了。江望这才熄火关空调,他把卡槽里的车钥匙拿到手里,又给自己扣了个鸭舌帽,才打开车门,“走吧,哥哥,快些买完等会儿带你去新开的法餐厅吃饭,来不及可是要下班的。”晏怀瑾这才跟着推门下车。身边跟着个需要低调行事的明星,晏怀瑾拍照倒是没有在车上这么起劲了。两人在几个摊位上挑挑拣拣,买上不少合适的年货,才大包小包拿一手往外走。路过其中一个摊子时,江望的脚步顿了顿,让晏怀瑾稍等他一下,自己则匆匆跑过去。晏怀瑾看着对方在摊位上称了些什么拿到手里,离得有些远,只能看到对方回来时手里多了个红色的塑料袋。看不见里面,晏怀瑾收回视线,果断开口:“买了什么啊?”江望又挪了晏怀瑾手里两个袋子到自己手里,听到提问,神秘一笑。他说:“哥哥猜猜。”晏怀瑾从来不吝啬和他玩这种游戏的时间。反正两人走着也是走着。晏怀瑾兴趣盎然:“有提示吗?”江望摇摇头,“我一给提示哥哥你肯定就猜出来了。”他这么一说,晏怀瑾顿时明白,这句话本身就是提示。联想到年货,晏怀瑾顿悟,笃定开口:“是不是锅巴。”江望皱眉,状似思考,“不止。”晏怀瑾:“还有花生糖!”江望肯定地点点头。这两样东西其实不难猜。去年过年的时候两人忘记因为什么买的锅巴和花生糖了,总之,回家后,整个年根儿,晏怀瑾都抱着啃个不停,连嘴唇上火冒泡都没能阻止。江望看他哥这么喜欢吃,本想着再买点,于是大年初二就直奔摊主那。结果摊主解释说那是自家纯手工做的,只在年前卖。江望这才没辙,只能空手回家,当时他就想着往后在晋城的每个年,只要他哥不腻,都要给他哥安排上。晏怀瑾笑:“你不买我都忘了,我后来嘴上那个泡疼了好几天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