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爷!”瞧着秦朔厉兵秣马的做派,彪叔心中胆战心惊却不好宣之于口。直等秦朔整顿好人马,上了马车,彪叔这才开口询问。
“威武侯反了。”秦朔将自己从济世教处得到的情报以及自己根据情报的推测告诉彪叔。
“上京城远在千里,我虽心忧,但是远水救不了近火,眼下只能稳住乾元关,只有朔州不失,秦家不倒。”秦朔快速道。
“果然是会咬人的狗不叫唤!”彪叔咬牙,没想到诸多开国的武将功勋中第一个反的,竟然是对皇家最为忠心的威武侯林毅。
“其实一切早有痕迹。”
秦朔回忆过往,分析道,“明德帝重文抑武,朝中武将多有怨言,唯有威武侯一言不发,甚至连当初林家儿郎死绝之事亦是闭口不提。”
“事出反常必有因,除非威武侯是个圣人,否则怎会无怨恨憎恶。”如今看来,林家不是没有怨,他们只是将怨恨不甘深埋心底,日复一日的发酵下,终于酝酿成为了天坛逆谋。
彪叔听着秦朔的分析连连点头,看着秦朔突逢大变却巍然不乱的模样,心中不禁对秦朔愈发信服。
正说着话,马车突然停下,外头护卫来报,“大雪封路,前面马车过不去了。”
年前接连几日大雪,野外俱是一片雪白,庄子周围的积雪被清扫干净,可往北复行数里后便寸步难行了,抬眼望去俱是白雪老树枯丫,那白得刺眼的雪地稍微盯就些能令人头晕目眩。
“下车,上马。”秦朔解下头上的束发带子当做眼罩系在眼前。
束发带由烟罗纱制成,轻薄如烟,绵软如云,此时系在眼前不止不会遮挡住视线,反而能够削减一部分雪地反射的强光,保护眼睛。
秦朔翻身上马,彪叔点齐护卫,紧随其后,“我等先行一步,尔等务必将物资押送至乾元关。”
时间紧迫,秦朔不知此时乾元关是个什么光景。先前两位嫂子说过,每逢年节,北戎部落便会南下叩边,也不是动真格地攻城,就是小打小闹地来恶心人,令镇北军大营、朔州百姓们过不上个安生年。
秦朔担心林家与北戎勾结,今年的北戎叩边很可能不是往年的小打小闹了,那么乾元关守军很可能被往年的经验误导,被北戎骑兵打个措手不及。
马蹄急驰,秦朔勒着缰绳的手已然冻得麻木,一开始还能感到寒气刺骨,风如刀割,胸腔中冰凉一片,但是很快,秦朔除了前方的道路什么都感觉不到了,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就是尽快赶到乾元关,将情报传递给两位哥哥。
此时的乾元关,朔风猎猎,战鼓擂擂。城墙之上,秦栖远眺远方草原,战马、骑兵黑压压的一片,仿佛一道黑色海浪自远处的地平线席卷冲击向整片草原,正是北戎大军来袭。
“呵。”秦栖冷笑一声,张狂道,“这些鞑子总算不做缩头乌龟了!老子早想大杀一场了!”
“目测在万人之上。”一旁的秦旭拧眉,“北戎部是联合了吗?”
数年以前,草原上的游牧部落不胜其数,规模也相差甚多,多则千人,少则百人。大约是七八年前,一只部落开始吞噬兼并其他部落,草原陷入大混战。这场混乱一直持续了四年,在这段时日内,北疆还算太平。
直到明德年,草原战事渐熄,逐步形成了足鼎立的局面。大部落休战,草原步入了一种微妙的平衡与和平之中,转而调转枪头瞄准了刚刚恢复生机的朔州城,从此北疆战事不断,秦家二子常驻乾元关。
草原上的大部落各自为政、相互提防,但却在今日联合在了一起。光是一个部落可凑不出这么多的兵马。
马蹄声渐近,马背上的北戎人怪叫嘶吼着,宛若下山食人的野兽。
“有些不对!”秦旭眉头的褶皱愈深了,“这些北戎骑兵武器怎么如此精良?”
众所周知,草原缺铁少盐,只能靠着民间走私从中原王朝弄点子铁盐。中原王朝严格控制铁盐输出,一旦被发现走私铁盐,九族抄斩。这种高压律法下,还胆敢走私输出铁盐的少之又少。
俗话说,偷吃是吃不饱的。这种情况下,一个铁锅在草原部落都是要供起来使用的,更不要说装备铠甲和刀剑了。
可是眼前的这只来袭的北戎军队手里拿着的却是明晃晃的大砍刀,于阳光之下泛着骇人的寒光。
北戎部落是生在马背上的民族,他们骑术高超远非中原士兵可以比拟,传说他们甚至可以在马背上一边睡觉一边奔驰而不落马。
马,就是他们
的半身。
但是北戎军队有一个致命的缺点——他们没有铁器。哪怕是大部落中最为强盛的呼图尔和部落,全族上下搜刮下来也未必能够凑齐百件铁器武器,更不要说给他们的军马配上护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