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主为何说要外出?南冥王就能解决的事情,根本就不需要您亲自出手。”陆兮儿很看不惯书房内一派其乐融融的景象。
这么多年,茶山居里面的沈离山可从来没有露出过那种好表情。
顾清恪笔直地站着,站在海棠树盛大的阴影里,只留背影给陆兮儿探究。
“你要是一只猛兽,对手实力不济只会露出害怕警戒的神情。若你是一只小白兔,能力不济一捏就碎,对面的人才会觉得你毫无威胁露出微笑。他能笑得出来,只是因为翠湖没有什么威胁。”
虽然觉得顾清恪说得很对,陆兮儿还是觉得自己尊主一腔真情都错付了。
“可是……”
顾清恪没有让他接着说下去,毕竟谁也不想让自己的心事被拿来讨论。
“南冥对玉蝴蝶有一丝怜悯吗?为什么没有下手?”
陆兮儿被他带回正题:“南冥王做事意向心狠手辣不留后患,看上去不像是对玉蝴蝶有什么私情,而是在那里碰上了温流。”
“温流?值得怀念的名字,现在不是一个活死人吗?诈尸了?”顾清恪对逍遥山没有什么好感,能处理的都处理了。
陆兮儿从没有见过这种场景:“那片山的守备说,那一段时间下了好长一段时间的雨,雨停之后天空似乎有两个月亮,残垣断壁下面就开始有动静。这个温流就是那时候跑出来的,不像是被人控制,但是没有什么意识,杀人如砍瓜威力大涨。”
“月亮?”顾清恪狐疑地看着天上的月亮,“去一趟昆仑玉城。”
月上中天的时候,沈离山从茶山居出来,仰头望着天边皎洁的月色心中想起了岳栖鸣。
他这个人骄傲认死理,好像就自己就是天下最好的人。他还经常认为天底下就没有自己办不成的事,所以他顶着逍遥山师门上下的不解,元阳仙尊的压力收留了他们。
现在他既然说了会想办法再来救他,他就一定会想办法。但能有多少效果实在不好说,里面和外面的时间不一样。就跟索溪暗洞一样,秘境之中也许已经过了几十载甚至是几十场生死,外面不过是须臾。
“你不要怕,我会找到方法来救你。我不会放弃。”
岳栖鸣说的时候那么认真,沈离山还笑人家是个傻子。
只有傻子才会这么认真对待一个无权无势没了师门也没了亲人的无用之人吧。
秦川也跟自己说过,不过就是几十年的性命,拼一拼,也许我们不一样也许后面的人就不一样了。为了一个也许,为了一个没有影子的未来,自己和秦川就忙活了二十多年。
时间就像不要钱一样,得过一天就是一天。珍惜每一天也挥霍每一天,毕竟每一次醒来都觉得是赚来的。
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
睁眼所见就是杀戮,闭上眼睛不是饿殍就是尸骨,睡在梦里都是权谋策略。地狱不过如此。那时候曾想要是死了到地狱反倒是解脱。
现在在近乎永恒的生命里醒着,觉得地狱也不过如此。
可能地狱的形态有太多种。只是哪一种都完美适配一个叫沈离山的人。他好像只配生活在地狱里。
芒海师姐不让自己饮酒,说太寒对身子不好。沈离山是哪个听劝的好孩子吗?当然不听劝,不仅不听劝还要去喝个够。
他偷偷溜到厨房的仓库喝了陈酿的花雕,喝着喝着醉眼朦胧睡在了仓库里。第二天厨房的师傅们怎么也叫不醒他,只好叫了熊九州来。
熊九州将人扛到了会泽山,好好训斥了厨房仓库看守的小童子。
沈离山支棱着一只耳朵装睡,听到他暴雨疾风地将他身边的那些小弟子一一训过,心里默念阿弥陀佛。
“醒来就起来。人都走了。”熊九州等众人都走了,毫不客气地一脚踹在沈离山的屁股上。
沈离山不情不愿让屁股离开床榻,换上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死相。
不着调的他觉得熊九州不过就是骂两句解解气,刀枪棍棒军阵行伍出身的人脸皮大多都厚一点。
站没站相坐没坐相,斜倚在圈椅中,考虑脚要不要放到横梁上去。
熊九州也没有惯着他,一掌把他蠢蠢欲动的脚给拍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