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说得热烈处,有人跑进来通报最新消息,却是那死者之中有一个被砍得面目全非的刚才被亲属认了出来,不是象姑馆的人,却是市井间一个叫倪二的无赖,不知为何也被分了尸。
众人哗然,如沸油遇水越发闹腾起来。魏可孤却心中明镜一般,知道这倪二多半便是当日将那少年卖入昌馆的罪魁祸首。他心下疑惑,那少年明明同他说他在此地无亲无友,又分明不会武功,但短短两日之间,杀人、分尸、灭馆,若无一点势力又怎可轻易办到?
沉吟片刻又回转上楼,进房一看,那小鬼兀自高卧。
魏可孤轻步行至床前,附在他耳边道:&ldo;我出去一下,很快就回来。&rdo;他想去探探情况,又怕殷醒来见不到他,特意回来交待一声。
殷睡得迷迷糊糊,半梦半醒间只捕捉到几个词儿,眼也没睁,只从鼻腔里发出一个鼻音唔地一声,又沉沉睡去。
魏可孤又怜又爱,说了句&lso;小懒鬼&lso;,轻轻在他脸上吻了一下,把被子拉高齐颈,又替他放下蚊帐。看窗外阳光金灿灿的,虽然明知也照不到床上,但还是过去放下了湘竹做的细竹帘,顿时屋中阴暗不少。末了,又环视片刻,确定没有什么破绽了这才轻轻合上门出去了。
时间一点一点流逝。
鬼在白天本就懒待活动,何况殷昨晚还度过那么兴奋的一个晚上,好梦正酣之际,忽然,说不清是出于什么原因,令他从睡梦中渐渐清醒。
有一种莫名的异样侵袭。
是被什么惊扰了呢?
是树上的蝉声?
窗外幽幽的茉莉花香?
还是阳光透过竹帘在地板上投下的斑驳光影?
他怔忡地拥着被坐起来,无意识搜寻的眼光忽然透过细密的蚊帐与坐在桌前的一人对接了,倏然一惊。
就是这种感觉!
被那种冷冷的眼光注视着、打量着,即使在沉睡中也感觉得到眼光中的不怀善意……
下意识地揪紧了薄被,殷既惊且惧。感觉到危险的时候他想到的第一个求救对象就是魏可孤,但隐隐约约中也还记得魏可孤在耳边说过他要出去,那么,就只能靠自己了。
虽然不知道这人何以也能看见自己,更不知道他所为何来,殷还是鼓起了勇气发声问道:&ldo;……是谁?&rdo;声音里带着点微微的颤音。
听不到那人的回话,殷迟疑了一下,还是伸手缓缓撩开了帐帘,那人坐在桌前双手抱胸瞧着他,虽同他一般的容色如玉,眉目间却带着种不易亲近的阴冷。
看清他模样,殷意外到极点,脱口道:&ldo;是你?!&rdo;
他自打与怨魂从那池中分别以来,已有多日未见。那夜远远看着却也看得不甚仔细,此刻两人隔了不过丈余,怔怔看去,只觉他服饰虽华丽,却比那一夜竟象是要瘦了些,脸色也苍白得心惊。
殷犹豫片刻。这怨魂待他向来没好气,颇有点怒其不争之意,老实说,他有点怕他,但见到他这模样,知道他只怕在东方紫身边日子也不好过,便仍是不由自主担起心来,忍不住问道:&ldo;你……还好么?&rdo;
那怨魂冷冷瞧他,半晌移开视线,在屋中打量一番。
当日入住客栈魏可孤特意选了一间阴凉僻静的房间,只有早上大半个时辰有阳光投射进来。此时见了竹帘低垂,知道是魏可孤临走前的体恤之意,不由得酸意直冒,哼道:&ldo;他对你倒真不错?&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