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绯绯的手一顿,回头去看宣容。
少年背着光,可一双眸子却依旧亮的出奇。眼角处有一道小口子,不知方才是被谁乘乱打的。
脸上一道红印子,让那清隽秀逸的脸上多了几分脆弱。
呲溜……
活了三千年的龙绯绯没忍住,吸了口口水。
乖巧的点了点头,当真没再动手。
“怎么?现在知道怕了?”
李武耀武扬威的撸起来袖子,抬着下巴一脸的不可一世,牵扯到了伤口还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样子可笑又狼狈。
而宣容却半点都不生气,反倒是腰背挺直了几分。
恰此时,外面围着笑闹的孩子忽然安静了下来。
人群中缓缓让出一条道。
一个玉冠在人群当中尤为突出。
见了这玉冠,宣容眼睛一亮。
方才他让龙绯绯停下,就是因瞧见了那玉冠。
等着夫子过来,将李武他们好好责罚一顿。
可谁料,等那玉冠近了,青灰色的袍子露出来,宣容的表情却忽然变了。
前头的那人确实是为人正派的陈和,可后头却跟着文宇!
要说文宇此人,论才学品行,全然不及陈和分毫,可偏生歪门邪道钻研的用心,趋炎附势拍马屁的功夫一等一的高明。
所以明明都是院中的夫子,文宇的地位却比陈和高上许多。
“何事在此喧哗!”
此人一出声,宣容便心中暗道不好。
果不其然,一瞧见来人,方才还耀武扬威的李武顿时就摆出了一副委屈的表情,三步并作两步的到了文宇面前。
“夫子,方才我正在这与宣公子说话,好端端的不知那句说错了,便遭了他一顿打。您看看,我这胳膊上……哎呦……”
说实在的,李武那演技实在是没眼看。嗷嚎了半天,眼泪水都没见到一滴。
再加上谁人不知李武在瑞雪堂里横行霸道惯了,年纪小又生的瘦弱的宣容怎么可能对他动手?
明眼人都知道这到底是谁在污蔑谁,可偏偏文宇装瞎眼。指着李武身上的伤,当即便冷下脸。
“宣容,圣贤濡沐之地,你竟出手打伤同门,目无尊长,心思狠毒,还不跪下认错!”
那声音掷地有声,带着浓浓的厌恶。
摆明了是在拉偏架!
身后的夫子陈和瞧不过眼,张了张嘴想要帮宣容。可碍于身份,最终也只投来了一个担忧的眼神。
方才在一边围观的学子更是不敢多说,各个眼观鼻鼻观心,不敢吭声。
跪,还是不跪?
宣容咬着下唇,脊背挺得笔直。
还未到束管的年纪,原本就只是松松绑着的墨发在方才的争斗中不知何时已经散了。
如今被风一吹,飞扬起来。
让这穿着墨色袍子的少年身上,多了一股不符合年龄的寂寥和倔强。
陈和咬着牙,觉得自己的内心像是被银剪子绞了一般。
想着那些孔孟之道,圣贤之语,他到底是开了口:
“文先生,如今只是一家之言,没有依据,怎好随意下定论?”